港城的晨雾总裹着咸湿的海风,像层被海水浸润的半透明细纱,慢悠悠漫过百年老街青石板的纹路——那些被岁月磨得发亮的纹路里,还嵌着昨夜雨水的痕迹。雾霭轻轻搭在“小巷食堂”的红木门扉上,门楣下的红灯笼坠着圆润的夜露,风一吹,铜铃“叮咚”轻响,与巷口张记豆浆铺铁锅里“咕嘟咕嘟”的冒泡声缠在一起,又混着远处海鲜市场的叫卖声,织成老街独有的晨曲,暖得能化开骨子里的凉。
清晨六点半,后厨的抽油烟机还没启动,古月已经站在操作台旁。他穿件洗得有些发白的深灰棉麻工装,袖口挽至小臂,露出肘弯处一道浅淡却清晰的疤——那是当年在鹰翼国雨林执行任务时,为了掩护队友被带刺的藤蔓划开的,如今摸起来还能感觉到细微的凸起。他正用一块苏沐橙亲手织的棉麻软布擦台面,软布吸饱了温水,擦过红木台面时留下淡淡的水痕,又被他用干布细细擦干,力度均匀得像在打磨实验室的精密仪器,直到深褐色的红木台面映出他轮廓分明的侧脸,连睫毛的影子都清晰可见,才满意地直起身,指尖敲了敲台面,触感温润。
墙角的黑板用白粉笔写着当日餐单,字迹遒劲,尾笔带着川蜀人特有的爽利:荤·陈皮蒸排骨,素·白灼菜心,汤·玉米须瘦肉汤。古月刚把装菜心的竹篮摆好,围裙口袋里的手机就震了起来,屏幕上“杨思哲”三个字跳得鲜明。
“老板,今晚六点半留个四人桌。”杨思哲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,带着几分爽朗,“老秦来了,就是当年帮我啃下魔都码头的那个,你得给我露一手——鸡茸干贝,这菜不能少。”
古月挑眉,指尖叩了叩冰凉的大理石调料台,声响清脆得像玉石相击:“巧了,东山岛的干贝今早刚到,是王岛凌晨三点守着码头挑的货,每颗都有拇指盖大,捏起来硬实得像小元宝。鸡胸肉也订好了,巷口王屠户的本地土鸡,刚杀没一个时辰,我去取的时候还带着体温,鸡皮摸起来滑溜溜的。”他顿了顿,补充道,“知道秦峰要来,特意留的好东西,当年他帮思哲扛过最难的坎,这菜得用最好的料。”
挂了电话,他从储物柜里搬出个刻着缠枝莲纹的锡制密封罐——这是川蜀老家的老物件,是他收养人留给他的唯一念想。旋开盖子时,一股海产特有的咸鲜扑面而来,混着阳光晒过的干爽味道,没有半点海腥味。干贝确实饱满,浅棕色的外壳泛着油光,纹路清晰,他拿起一颗凑近鼻尖闻了闻,眼神柔和下来:“是当年在魔都吃的那个味。”抓出一把放进白瓷碗,倒入刚从百年井里打来的山泉水——桶沿还沾着青苔,水质清冽得能看见碗底干贝的纹路。他丢进两片拍松的生姜,姜香瞬间融进水汽,“生姜的辛辣能去腥,又不会抢了干贝的鲜,就像人心里的坎,得用软法子化。”盖保鲜膜时,古月特意留了道小缝,指尖捏着膜边轻声说:“蒸太闷会丢鲜气,跟人心一样,得透点气才活泛。”
“哒哒”的脚步声从楼梯传来,带着几分慵懒的拖沓,苏沐橙穿着米白真丝睡裙,外披件浅灰针织开衫,开衫的袖口有些松垮,露出纤细的手腕。发间别着朵昨夜粉丝送的茉莉,花瓣上的晨露还没干,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,落在肩头洇出小小的湿痕。她从身后轻轻环住古月的腰,鼻尖蹭过他工装领口的烟火气,那是油烟与阳光混合的味道,让她瞬间安心下来,软声道:“阿月,又要做鸡茸干贝?杨大少的‘救命恩人’来了?”她的指尖划过古月肘弯的疤,动作轻柔得像触碰易碎的珍宝,“当年你说这菜费功夫,除了思哲,很少给别人做。”
古月转身,伸手帮她把滑落的开衫肩线理好,指腹蹭过她发梢的茉莉香:“是秦峰,当年杨思哲刚接家族码头,魔都的供货商都不买账,全靠秦峰从中斡旋。你今天拍夜戏?”
“我让助理把夜戏调到后半夜了。”苏沐橙伸手捏了捏碗里的干贝,指尖触到微凉的瓷碗,缩回手时指尖还带着干贝的纹路触感,“下戏就回来给你搭手,端菜收盘子都行,不过勾芡你得自己来——上次我试了次,稠得像米糊,林悦笑了我一晚上,说我把‘古氏招牌菜’做成了‘米糊疙瘩’。”她想起当时的场景,忍不住笑出声,眼角弯成了月牙,“对了,我带了点新鲜的枸杞,下午让助理从产地寄来的,颗颗饱满,等会儿撒在菜上肯定好看。”
古月被逗笑,刮了下她的鼻尖:“我的苏大影后负责貌美如花就行,后厨的事交给我。对了,林悦昨晚发消息说,今天实验结束早,肯定要过来蹭吃。”
苏沐橙弯腰把洗净的菜心码进竹篮,菜心的翠绿衬得她指尖格外白皙,忽然指着墙上的木牌笑:“她再能吃,也破不了你这规矩。”木牌是老松木做的,边缘被岁月磨得圆润,上面“啤酒≤3L,其他酒类125ml/杯”的字迹,是古月用篆刻刀亲手刻的,笔画遒劲,边角被熟客摸得发亮,透着股不近人情的温柔。木牌旁边还钉着几张便签,是熟客留下的预订信息,“林老师订明天的排骨”“龚队要的汤别放香菜”,字迹五花八门,却透着家人般的亲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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