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间不紧不慢地往前爬,转眼沈琉璃嫁入镇北王府已经半月有余。这半个多月,她算是彻底领教了什么叫“守活寡”。
萧绝压根儿就没踏进过她的院子一步,仿佛府里压根没她这个人。下人们的怠慢也从最初的试探,变成了明目张胆。份例里的东西克扣得越发厉害,连一日三餐都开始敷衍起来,不是冷的就是馊的。沈琉璃全都忍了,她把自己关在那个冷冰冰的正院里,尽量降低存在感,像一株不需要阳光和水分的植物,独自顽强地活着。
直到宫里送来一份赏花宴的帖子。
这种场合,作为镇北王妃,她避无可避。
宴会那天,沈琉璃翻遍了箱笼,才找出一件不算太旧,但也绝不出挑的藕荷色宫装。首饰更是寥寥,最后只簪了一支素银簪子,一对小小的珍珠耳坠。云袖看着自家小姐这寒酸的打扮,眼圈又红了:“小姐,咱们好歹是王妃,那些侧妃出门都穿金戴银的,您这样去,岂不是……”
“岂不是正好如了她们的意?”沈琉璃对着模糊的铜镜,仔细理了理衣襟,语气平静,“她们想看的,不就是我这个‘替身王妃’上不得台面,自取其辱的样子么?我若穿得花枝招展,反而落人话柄。”
她看得明白,在这吃人的深宅和皇宫里,低调,有时候是最好的保护色。虽然这保护色,可能并没什么用。
马车摇摇晃晃驶向皇宫。果然,萧绝连与她同乘一辆车都不愿意,早已骑马先行了。
到了举办宴会的御花园,已是姹紫嫣红,衣香鬓影。京中有头有脸的贵妇、贵女们几乎都到了,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说笑,环佩叮当,香气袭人。
沈琉璃的出现,像是一颗小石子投进了波澜不惊的湖面,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。
那目光复杂得很,有好奇,有审视,有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,还有深深的鄙夷。
她深吸一口气,尽量目不斜视,朝着自己的席位走去——作为亲王妃,她的位置本该比较靠前。然而,当她走到那里时,却发现原本属于她的位置上,已经坐了一位衣着华丽的郡主,正和旁边的贵女聊得热火朝天。
那郡主看见她,故作惊讶地掩口:“哎呀,这不是镇北王妃吗?真对不住,我看这位子空着,还以为没人坐呢!” 话是这么说,她却丝毫没有要让开的意思。
周围响起一阵压抑的低笑声。
沈琉璃攥紧了袖中的手,脸上却努力维持着平静:“无妨,我坐旁边便是。”
她转向旁边的空位,可还没等她坐下,旁边另一位小姐立刻用团扇占住了位置,娇声道:“这儿有人了,王妃另寻他处吧。”
一连试了几个地方,都是类似的情形。不是被明目张胆地抢占,就是被各种借口推拒。那些贵女们像是事先商量好了一样,默契地将她排斥在外。她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热闹的花园中央,像个误入他人盛宴的小丑,进退两难。
最终,她只能默默地退到宴会场地最边缘、最不起眼的一个角落,在一个冰冷的石凳上坐了下来。这里远离中心,连伺候的宫人都很少经过。
她低着头,假装欣赏旁边一株开得正盛的秋海棠,努力忽略掉那些从四面八方射来的、如同针扎般的视线。耳朵里却不可避免地钻进那些刻意拔高的议论声。
“瞧见没?就是她,沈家的女儿,那双眼睛……”
“啧,还真是像啊,可惜啊,东施效颦,柳姐姐的风华岂是她能学得来的?”
“听说大婚当晚,萧将军就去柳姐姐衣冠冢前喝了一夜的酒,压根没进新房呢!”
“真的呀?那她这个王妃当得可真够没脸的……”
“何止没脸?你看她穿的那是什么?寒酸死了,真是丢尽了镇北王府的脸面!”
“鸠占鹊巢,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,也好意思来这种场合……”
一句句,一字字,像淬了毒的利箭,将她本就千疮百孔的心,射得血肉模糊。她放在膝盖上的手,指甲深深掐进肉里,才能勉强维持住身体的稳定,不让自己颤抖得太厉害。
就在这时,入口处传来一阵骚动。是萧绝来了。
他穿着一身墨色常服,身姿挺拔,面容冷峻,在一众宾客中显得格外出挑。他一出现,立刻成为了全场的焦点,不少贵女都偷偷红了脸,目光痴迷地追随着他。
萧绝目不斜视,径直走向属于他的主位坐下,自始至终,都没有朝沈琉璃所在的这个角落,瞥过一眼。
仿佛她只是一团空气。
沈琉璃的心,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,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。
宴会进行到一半,气氛越发活跃。贵女们开始互相敬酒,走动寒暄。沈琉璃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,希望这场煎熬能快点结束。
然而,麻烦还是找上了门。
一个穿着鹅黄色衣裙、容貌娇俏的贵女,在一群人的簇拥下,摇摇晃晃地朝着沈琉璃的方向走了过来,手里还端着一杯酒。沈琉璃认得她,是吏部尚书的千金,李婉儿,也是已故柳如烟生前的手帕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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