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天之期,如同悬在头顶的沙漏,每一粒沙子的滑落,都清晰地敲打在沈琉璃的心上。她像一台精密而冷酷的机器,有条不紊地推进着计划的每一个环节。而其中最为核心的一环,便是如何实现那场足以让她“金蝉脱壳”的假死。
方法,她早已选定——火灾。
这个选择,是她基于自身处境、王府环境以及古代条件,反复权衡后得出的最优解。
理由一:彻底的毁灭性。
这是最关键的一点。她需要一场能抹去所有生物学证据的“死亡”。大火能吞噬一切,一具被烈焰焚烧过的尸体,必然面目全非,焦黑蜷缩,根本无法从外貌上进行辨认,更遑论仔细查验是否服用了药物、或有其他可疑痕迹。这完美地契合了“死无对证”的需求。届时,人们只能通过残存的衣物、饰品(她会刻意留下那对娘家带来的珍珠耳坠,以及一两件她常穿的旧衣碎片)以及地点,来“确认”镇北王妃沈琉璃已葬身火海。这比投湖(尸体可能浮起并保有容貌)、服毒(容易被经验丰富的仵作查出)都要“干净”和彻底。
理由二:极致的混乱性。
深夜的一场大火,尤其是在王府这等森严之地,所能引发的恐慌和混乱是毋庸置疑的。侍卫、仆役会从四面八方涌来救火,呼喊声、奔跑声、水桶碰撞声、房屋倒塌声……所有秩序都会在求生本能下被打乱。这种极致的混乱,是她趁乱脱身的最佳掩护。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会集中在救火和确认重要人物(理论上包括她这个王妃)安危上,谁会去留意一道沿着预定路线、悄无声息溜向王府边缘的灰色影子?
理由三:天然的合理性。
古代建筑多以木质结构为主,王府虽大,亭台楼阁也多由木材构建,加上冬季天干物燥,宫内府邸走水(失火)并非罕见之事。灯具烛火、炭盆取暖,甚至厨房用火,都可能成为意外的源头。一场发生在正院偏房或杂物间的火灾,完全可以被归结为“意外”,不会像中毒或被刺杀那样,立刻引发严苛的刑事调查和追查,这为她逃离京城争取了宝贵的时间窗口。
行动:将构想付诸实践
理论成立,接下来便是如何将这场“意外”火灾,精准而可控地制造出来。
她开始有意识地留意王府内火油、灯油的存放和使用情况。
· 来源: 她发现,各院落日常照明的灯油,都是由负责杂役的婆子定期从大厨房统一领取分发。正院份例内的灯油,因为她们主仆二人夜间睡得早,用得极为节省,倒是偷偷积攒下了一小罐。这成了她最初的火源资本。
· 位置: 她将起火点选定在正院最偏僻的那间小厨房旁边的杂物间。这里堆放着她一些早已不用的旧物(正好可以作为助燃物),远离主卧,一方面可以控制火势初期不会立刻威胁到“昏迷”在主卧附近的她(假死状态需要时间被人“发现”和“救出”),另一方面,杂物间起火也显得更为“合理”——或许是堆放的旧物受潮霉变引发自燃?或是老鼠啃咬灯油线缆所致?
· 引燃方式: 她设计了一个简单的延时装置。计划用一根细细的、浸透了灯油的棉线作为引信,一端连接在一盏盛满灯油的、易于倾覆的油灯上,另一端则延伸到堆放了旧衣物、废纸张等易燃物的角落。她可以通过计算棉线的燃烧速度,来大致控制起火的时间。她甚至偷偷用一小截棉线和一点点灯油,在无人的深夜于院子里做过极小的测试,估算燃烧时间,确保能在她服下假死药、移动到预定位置后,火势才恰好燃起并蔓延开来。
· 助燃与控火: 她不敢使用太多明显的火油,那容易引来调查。她主要依赖积攒的灯油和杂物间本身的易燃物。关键在于起火点的选择和初期的火势,必须足够引燃木质结构,但又不能瞬间爆燃,需要给救火的人留出“发现”和“抢救”的时间,也需要给真正的她留出逃离的时间。
每一个细节,都在她脑中反复推演。
如何在不引起小荷和任何外人怀疑的情况下,将积攒的灯油和易燃物转移到预定位置?
如何确保引火装置万无一失,既不会提前失效,也不会过早暴露?
如何在服下假死药后,还能凭借最后的意志力移动到计划中被“发现”的位置?
这些问题,如同一个个需要解开的死结。
但她没有退缩。
她像最耐心的猎手,一点点地布置着陷阱,也像最冷静的棋手,算计着每一步的落子。
这场火,将焚尽她作为“镇北王妃沈琉璃”的一切屈辱和过去。
也将为她,照亮通往自由和新生的道路。
它必须是一场“干净”的、完美的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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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章预告: 火灾方案已定,沈琉璃开始进行最后的物资准备和路线确认。假死药的配置到了最关键的阶段,她将面临怎样的风险?而萧绝的行程,会否如她所愿提供那个完美的时机?终极倒计时,进入最后阶段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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