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月二十的风,终于卸去了冬日的凛冽,裹着几分初春的暖意,拂过宫墙时,连墙角新发的柳芽都跟着轻轻晃。
选好的秀女已尽数搬入储秀宫,朱红宫墙内,骤然添了许多鲜活身影,倒让这深宫多了几分热闹。
凤仪宫里,锦姝正歪在铺着白狐裘的贵妃榻上,一手捏着本话本,一手拎着串刚冰镇过的葡萄,颗颗饱满莹润,她时不时捻一颗送进嘴里,凉丝丝的甜意漫开,惬意得连眉梢都带着松弛。
秋竹捧着本烫金封皮的花名册进来,轻声道:“娘娘,储秀宫那边都安置妥了,各院的宫女、炭火都按规制备齐,您要不要过目今年的秀女名册?”
锦姝头也没抬,指尖漫不经心地翻过一页话本,摇了摇头:“有严嬷嬷盯着礼仪,名册不用看了。”她顿了顿,放下葡萄,语气多了几分郑重,“沈昭怜那边,都打点好了?别让她在储秀宫受委屈。”
“娘娘放心,都安排好了。”秋竹收起名册,笑着回话,“给沈小姐分的是储秀宫西跨院,最是清净,远离主院的喧闹。身边还特意留了她从府里带来的丫鬟,又补了两个手脚麻利、嘴严的宫女儿,吃食、用度都按嫡女份例,没人敢怠慢。”
锦姝这才满意地点点头,刚要继续看话本,秋竹又提醒:“娘娘,陈太医约莫一刻钟后就到,该请平安脉了。您这一身家常的月白襦裙,发间只插了支素银簪,还是换身规整些的衣裳吧,免得失了仪。”
如今锦姝在凤仪宫自在惯了,穿衣只图舒服,闻言只好无奈地放下话本,由着秋竹扶着进了内寝换衣——终究是中宫皇后,在太医面前,还是要守些规矩。
——
储秀宫主殿内,三十多位秀女按位份站定,皆是绫罗绸缎加身,珠翠环绕,有的眼含期待,有的面露紧张,还有的眼底藏着毫不掩饰的野心。
一位身着深青嬷嬷服、面容严肃的妇人走上前,微微躬身:“各位小主,老奴严氏,是皇后娘娘派来教导礼仪的教养嬷嬷。往后一个月,宫中的规矩、进退的仪节,都由老奴负责,各位有疑问,可随时来寻老奴,但有一条——安分守己,莫要生事。”
秀女们齐声应道:“是,严嬷嬷。”有人悄悄抬眼打量严嬷嬷,想从她的神色里探些消息;也有人攥紧了帕子,显然还没适应这深宫的压抑。
严嬷嬷又嘱咐了几句“禁私相授受”“禁议论宫闱”,便让宫女领着秀女们去各自的住处。
沈昭怜跟着宫女往西行,刚转过回廊,就被一道柔婉的声音叫住:“沈大小姐留步。”
她侧身回头,见一身水绿宫装,面容清秀,眼底却藏着几分活络的女子。两人按礼行了平礼,沈昭怜先开口:“白小姐唤我,可是有要事?”
“沈姐姐说笑了。”白小姐快步上前,亲昵地挽住她的胳膊,语气热络,“我早就听闻沈姐姐是皇后娘娘的手帕交,最是了解陛下。如今咱们都在储秀宫,往后都是姐妹,姐姐可否透个底——陛下平日里喜欢什么?是爱听曲儿,还是爱看书?也好让妹妹们有个准备。”她说着,眼中闪过一丝狡黠,显然是想走“捷径”。
沈昭怜心中一紧,脸上的笑容瞬间淡了,语气也冷了几分:“白小姐,这话在储秀宫说不得。陛下的喜好,是后宫忌讳,我怎敢随意议论?往后你若得了侍寝的机会,亲自问陛下便是,不必来问我。”
她最不喜这种投机取巧的心思,更何况,锦姝是皇后,她若真说了,反倒像是在帮人争宠,对不起锦姝。
白小姐愣住了,显然没料到沈昭怜会如此不给面子,脸上的笑容僵在原地,半晌没回过神。
沈昭怜看了她一眼,淡淡道:“白小姐,我还要回院整理东西,先失陪了。”说罢,便带着丫鬟转身离开,留下她站在原地,脸色一阵青一阵白。
“小姐,这沈昭怜也太傲了!不就是仗着和皇后娘娘关系好吗?”白小姐的丫鬟小声抱怨,替自家主子不平。
“哼,装什么清高!”白小姐咬着牙,指甲几乎掐进掌心,“等我得了宠,看她还能不能这么傲气!”说罢,带着丫鬟愤愤地走了。
不远处的海棠廊下,正围着一群秀女,为首的女子身穿红宫装,裙摆绣着金线缠枝莲,肌肤雪白如瓷,一双狐狸眼微微上挑,顾盼间满是媚态。
“赵姐姐这身衣裳,真是绝了。衬得您肌肤胜雪,比画上的美人还好看呢。”一个秀女凑上前,语气夸张地夸赞。
“是啊,赵姐姐身份尊贵,又是陛下的表妹,往后定能得圣宠,说不定还能封妃呢。”众人你一言我一语,把赵千晗捧得眉梢都飞了起来。
赵千晗掩唇轻笑,声音清脆如黄莺:“表哥自小就疼我,从前在国公府,有好东西总先给我留着。”她故意提起与陛下的表亲关系,就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,她与其他秀女不同。
这可是皇帝的亲表妹,太后的亲侄女,顺国公嫡孙女,地位不比皇后差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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