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格雷的工坊里,瓦斯灯的光线昏黄,却无法驱散陆沉心头的阴影。日记残页上的每一个字,都像一把凿子,在刻画着教会那张伪善的面孔。他将日记重新用油纸包裹好,放回暗格,指尖在旧木板上摩挲。教会用平民的生命提炼时油,用污染的时油制造噬时体,这远比他想象的要残酷。而他胸口那块空白时褶,藏着“未来”,是教会绝不允许存在的东西。
他抬眼看向工作台角落的钟摆电报机,那张揉皱的纸条还躺在那里,上面是苏清鸢家族的徽记——一只被荆棘缠绕的流泪的眼睛。苏清清鸢家族的徽记为何会出现在老格雷的工坊?这不可能是巧合。老格雷是逆时会成员,他的日记揭露了教会的罪恶。苏清鸢作为教会精英,却有这样一枚徽记,且她的“清月”剑被他修复后,她没有声张,甚至在停滞巷中,她那双清冷的眼睛里,除了警惕,还有一丝他无法解读的复杂。
陆沉的指尖轻轻叩击着桌面,发出有节奏的轻响。他需要知道苏清鸢的真实立场。她是被蒙蔽的工具,还是被胁迫的同盟?教皇厅直接召见她,并让她调查逆时会据点,这正是他设局试探她的机会。
他想起了教会稽查队的工作模式。他们通常会先派人秘密侦查,确认目标后才会发动突袭。如果他能给苏清鸢一个“假目标”,一个看似隐秘却又容易被发现的“逆时会据点”,然后观察她的反应,就能判断出她的倾向。
陆沉在工坊里踱步,目光扫过那些被老格雷精心保养的工具。他的视线最终落在角落里一个老旧的座钟上。这座钟高约一人,表盘已经破损,内部的齿轮锈迹斑斑,是下区一个杂货铺老板送来修理的。陆沉之前检查过,这座钟内部的时褶已经完全混乱,无法正常走动。
他决定利用这座座钟。
陆沉从工具箱里拿出几把螺丝刀和一小瓶纯净时油。他将座钟拆开,露出复杂的内部结构。他没有急于修复座钟的时褶,而是从废弃零件堆里找出一块极小的、被污染的时褶碎片。这碎片是他从停滞巷带回的噬时体样本上剥离下来的,极其微小,但其上带着噬时体的混乱气息。
他将这块污染时褶碎片,小心翼翼地嵌入座钟内部一个不易察觉的缝隙中。然后,他用纯净时油将座钟的部分齿轮修复,让其能够勉强走动,但又留下了明显的“故障痕迹”——比如每隔一段时间,座钟的指针就会诡异地倒退几分钟,然后又突然跳回。这是一种被刻意制造出来的“时褶异常”,足以引起时褶感知者的注意。
接着,他在座钟的表盘内侧,用一种只有在特定光线和角度下才能看到的特殊涂料,画了一个极其微小的、逆时会的“逆时”符号。这个符号,只有当座钟的时褶被仔细探查时,才会被发现。
最后,他给座钟设定了一个特殊的“时褶编码”。这个编码,是他从老格雷日记中关于“逆时会联络方式”的只言片语中推测出来的。他将编码设定为:当座钟的时褶被“修复者”触碰时,会在其时褶深处,短暂浮现出一串地址——一个位于下区边缘,靠近废弃码头的旧仓库。这个仓库是逆时会之前废弃的物资点,里面除了些破旧设备,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东西,但其地理位置偏僻,又在居民区附近,是极佳的“诱饵”。
陆沉花了近一个小时才完成这个“陷阱”。他将座钟重新组装好,放在工坊的显眼位置。他知道,教会的人迟早会来取走老格雷的遗物,而他自己,作为老格雷唯一的学徒,自然也会被“关注”。这座座钟,很可能成为教会用来试探他的工具。
“希望你能看懂。”陆沉看着座钟,低声自语。他知道,这个局的关键,在于苏清鸢是否能识别出他留下的“痕迹”,并做出正确的选择。
第二天清晨,纽伦市的钟声带着惯有的节奏敲响。陆沉在工坊里等待着。他没有等太久。
上午时分,工坊的门再次被推开。这次来的是两名教会的低阶稽查队员,他们穿着灰色制服,胸前佩戴着小一号的金色徽章。“陆沉学徒,我们奉命前来取走老格雷工坊内所有与时褶相关的物品,进行统一封存。”其中一名稽查队员说,他的目光扫过工坊,最终落在陆沉面前的座钟上,“包括这台座钟。”
陆沉装作有些不情愿的样子,挠了挠头:“这座钟是杂货铺老板的,我还没修好,指针老是乱跳。”
“没关系,我们会一并带走。”稽查队员语气不容置疑。
陆沉没有反抗,他知道反抗无济于事。他只是看着两名稽查队员将座钟抬走,然后关上工坊的门。他知道,鱼饵已经撒下,现在,只等鱼儿上钩。
陆沉没有选择在工坊里枯等。他从工坊后门溜出,沿着下区的小巷,悄悄前往那个废弃仓库附近的制高点——一座废弃的钟楼。他需要一个隐蔽的观察点,才能看清苏清鸢的行动。
他登上钟楼,这里视野开阔,可以将废弃仓库以及周围的街道尽收眼底。他从怀里掏出自己的旧怀表,空白时褶散发着微弱的光芒。他需要集中精神,感知整个区域的时褶波动。
本小章还未完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!
喜欢时褶之主请大家收藏:(m.shuhaige.net)时褶之主书海阁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