控制室里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气味,铁锈、腐水,还有一种近乎甜腻的腥气交织在一起,钻进鼻腔,又似乎顺着呼吸道渗入肺腑,让人皮肤发紧。高明瘫在地上的样子,像一条被抽了骨头的烂泥,脸上的疯狂褪去,只剩下被彻底揭穿后的绝望与怨毒。林野死死盯着他,手中的蒸汽短枪指向这个曾经的“逆时会”元老,眼中燃烧着被背叛的怒火。
陆沉站在控制台前,指尖还残留着日志纸张的粗糙触感。他抬起头,目光落在屏幕上那栏“能源转化率:124%”上,又看向苏清鸢。苏清鸢站在原地,脸色比刚才被噬时体围攻时还要苍白,那是一种近乎透明的死寂。她看着陆沉递过来的那张写着“苏清月”名字的表格,眼神从麻木到波动,最后凝结成一种冰冷的、仿佛要将一切焚烧殆尽的杀意。
“苏清月……”她喃喃自语,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,却带着一种刺骨的寒意,“S级……‘圣子’候选……”
她的声音不大,却像一把无形的利刃,瞬间割裂了控制室里沉重的寂静。林野也注意到了苏清鸢的异常,他顺着她的目光看去,看到了那张纸上的名字。他知道苏清鸢有个妹妹叫清月,但从未想过,这个名字会出现在教会的“高阶褶源培育记录”里。
“这是什么意思?”林野皱眉,看向陆沉,“‘褶源’……‘圣子’……这和时油有什么关系?”
陆沉缓缓地将日志合上,发出轻微的“咔哒”声。他看着苏清鸢眼中那股逐渐凝聚的杀意,声音依旧平静,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:“高明口中的‘褶源’,就是那些被教会抓来的人。他们被当作‘养料’,用来提炼时油。”他顿了顿,目光扫过控制台上方闪烁着红光的纽伦市地图,继续说道:“而‘圣子’……‘圣子候选’……这可能意味着,教会正在进行一个更大规模的计划。他们不只是在提炼时油,他们还在‘培育’某些东西。”
苏清鸢猛地抬起头,看向陆沉,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恳求:“陆沉,你说清楚!我的妹妹……她怎么样了?她是不是……是不是被他们抓去做‘养料’了?”
陆沉没有直接回答,而是看向那张记录表。“‘已激活,不稳定’。‘转运目的地:守时大教堂,中央塔,特别净化区’。”他一字一句地念着,每一个字都像是在苏清鸢的心上扎针,“‘培育价值高,建议列为圣子候选序列’。”
苏清鸢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。她一直都知道,教会里有很多秘密,守时大教堂更是重地,但她从未想过,自己的妹妹,那个她拼尽全力想要保护的人,竟然会被教会盯上,被列为如此……肮脏的“培育”目标。“不……”她喃喃道,声音带着哭腔,“不可能……清月她……”
陆沉看着她痛苦的样子,心中也泛起一丝不忍。他知道,此刻的苏清鸢,承受的不仅仅是妹妹被抓走的痛苦,更是她一直以来所坚持的、对教会的认知被彻底颠覆的绝望。“苏清鸢。”陆沉的声音放轻了一些,他从怀里掏出了那块老旧的怀表,轻轻摩挲着表盘。“教会一直在进行一个‘时间重置计划’。我从老格雷的怀表里,还有一些零散的线索里,拼凑出了一些信息。”他将怀表递给苏清鸢。“教会声称‘时间重置’是为了净化混乱的时间,清除‘罪恶’。但实际上,他们是在清除异己,清除那些可能威胁到他们‘时油’供应的人。而‘圣子’……或许就是他们计划中,用来‘稳定’或‘加速’这个计划的关键。”
苏清鸢接过怀表,指尖触碰到那冰凉的金属,一股熟悉的、却又带着一丝奇异暖意的时褶波动传来。她知道,这是陆沉的能力。他能看见、触摸,甚至修复时褶。“你……你有什么办法?”苏清鸢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,她看着陆沉,眼中重新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,“我的妹妹……她现在怎么样?还能救吗?”
陆沉看着她,眼神复杂。他知道苏清鸢的苦衷,也知道她此刻有多么无助。他从怀表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小片几乎看不见的、散发着淡淡银蓝色光晕的时褶碎片。那碎片在他指尖跳跃,纯净得如同初生的晨曦。“这是‘纯净时褶’。”陆沉将碎片递给她,“它不能根治时褶污染,但能暂时缓解。你妹妹脖子上的项圈,应该是在强制抽取她的时能,并注入污染。这片时褶,或许能帮她抵抗一部分污染,让她不至于那么快衰老,不至于……被教会彻底控制。”
苏清鸢接过那片微小的时褶,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。那纯净的能量透过指尖传来,让她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一些。她知道,陆沉给她的,不仅仅是一片时褶,更是一份沉甸甸的信任和希望。“谢谢你。”她低声说,声音带着一丝颤抖。她抬头看向陆沉,眼中不再是之前的死寂,而是多了一种决绝。“我不能再让清月一个人面对这一切了。教会的‘时间重置计划’……‘圣子’……我必须阻止他们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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