泵房里的空气,因为那名哨兵带来的消息,凝固得比最浓稠的机油还要沉重。
“急需补充一批‘年轻、健康’的新褶源……”
日志上的那行字,此刻不再是冰冷的数据,而是一张张孩童惊恐哭泣的脸,在陆沉的脑海里重叠、闪现。屠宰场,已经开始补充新的“牲口”了。这个认知,让在场每个人的呼吸都带上了一股灼人的热意。
“我带人去码头区!把那些狗杂种揪出来!”一个手臂上缠着绷带的队员猛地站起来,抄起了靠在墙边的蒸汽步枪。
“没用的。”林野一把按住他的肩膀,声音沙哑,却异常冷静,“教会敢这么做,就不会留下任何能被我们轻易抓住的把柄。现在冲过去,只会打草惊蛇,甚至可能害了那些孩子。”
林野的冷静,是无数次失败和牺牲换来的。他看向陆沉和苏清鸢,目光里带着询问。时油厂一役后,他已经下意识地将陆沉放在了决策者的位置上。
“我一个人去。”陆沉开口了,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。
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身上。
“我的能力,更适合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搜集线索。”陆沉看着众人,“你们的目标太大,一旦行动,教会的稽查队会像闻到血腥味的苍蝇一样扑过来。我们需要知道孩子们被带去了哪里,被用来做什么,而不是进行一场没有意义的火拼。”
“太危险了。”苏清鸢第一个反对,她攥紧了拳头,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,“我跟你一起去。”
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。妹妹的安危,孩子们的失踪,两座大山压在她心头,让她无法像往常一样保持镇定。
“不,你不能去。”陆沉摇了摇头,他的眼神很平静,直视着苏清鸢的眼睛,“你现在是教会的头号目标。而且,你比我更需要保持冷静。如果我找到了线索,需要有人在后方接应、分析,制定下一步的计划。”
他顿了顿,语气放缓了一些:“相信我。”
这三个字很简单,却带着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。苏清鸢看着他,那双总是清冷的眼眸里,情绪翻涌。最终,她缓缓地点了点头。
陆沉没有耽搁,独自一人离开了泵房,身影很快融入了下区错综复杂的巷弄和蒸汽管道的阴影里。
码头区。
这里是纽伦市最混乱的区域之一,空气中永远飘散着鱼腥味、劣质煤炭的烟尘味和潮湿的霉味。但今天,这些味道里,又多了一样东西——恐惧。
家家户户门窗紧闭,往日里在街边追逐打闹的孩子们一个都不见了。大人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,压低声音交谈着,脸上是如出一辙的恐慌和绝望。
陆沉没有惊动任何人,他像一个幽灵,穿行在这些绝望的氛围里。他来到一个失踪孩子最后出现的地方,那是一处堆放着废弃货箱的死胡同。一个面容憔悴的女人正蹲在地上,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地面上一个用粉笔画出的、歪歪扭扭的房子。
陆沉走上前,蹲下身,用一种同样失去亲人的、沙哑的语气问:“也是……你的孩子吗?”
女人抬起头,布满血丝的眼睛麻木地看了他一眼,没有说话,只是把怀里紧紧抱着的一个东西又搂紧了一些。那是一个小小的、掉了一只耳朵的布偶兔子。
陆沉的目光落在兔子身上,他能感觉到,上面残留着一丝微弱、纯净,但已经被恐惧污染了的时褶。
他没有再多问,只是在离开时,趁女人不注意,指尖在布偶兔子的耳朵上,轻轻地触碰了一下。
转过几条街,陆沉躲进一个无人注意的角落。他闭上眼,指尖那股冰凉的触感,正在他的感知世界里迅速放大。
破碎的、灰黑色的时褶碎片,像一场无声的雪,在他眼前飘落。他看到了一个小女孩抱着兔子的笑脸,听到了她哼唱着不成调的歌谣。
突然,一片巨大的、冰冷的阴影笼罩下来。
画面猛地一颤,女孩的笑声变成了惊恐的尖叫。一只戴着白色手套的手,捂住了她的嘴。
陆…沉强忍着那股扑面而来的绝望情绪,集中精神,剥离掉那些属于孩子的、混乱的恐惧时褶。他要找的,是那只手留下的痕迹。
很快,他找到了。
一丝与众不同的、极其微弱的时褶。它不像普通人的时褶那样带着各种情绪的色彩,而是像一块被精心打磨过的冰,冷硬,纯粹,带着一种绝对的秩序感。这是属于教会修士的、经过特殊训练后才会形成的时褶特征。
但在这股冰冷的时褶旁边,他还捕捉到了另一股更奇特的波动。
那股波动很强大,却被强行压制着,像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,被厚厚的冰层覆盖。波动里,充满了悲伤、迷茫,还有一丝……熟悉感。
陆沉皱起了眉,这种感觉,他在苏清鸢身上感知过。不,更准确地说,是与苏清鸢同源,但又有所不同。
是苏清月!
陆沉的心猛地一沉。他将这两股时褶的“流向”在脑海中标记出来,它们像两条无形的线,蜿蜒穿过下区的街道,最终,都指向了同一个方向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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