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轻轻摩挲着手中的水杯，整理了一下思绪，才再次开口，语气不自觉地放得更柔和了些：
“嗯…有些情况，我想先跟两位了解一下清楚。”我的目光先落在刘根儿身上，“刘根，刚才听你提到了你母亲……所以想问问两位的家庭情况。你们刚退伍，想必很久没回家了，家里父母一定很想念吧？”
我顿了顿，将接下来的工作性质和盘托出：“不知道邱主任有没有跟你们详细说过，我想请两位具体做什么。我和我的闺蜜打算自驾房车周游全国，这期间没有特别情况的话，会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在路上，所以整个行程可能需要一年半载，甚至更久。而且眼看没几个月就要过年了，我们大概率也会在路上过。不知道你们……以及你们的家人，能接受吗？”
霍峰率先开口，他的声音依旧平稳，听不出什么波澜：“我没有父母亲人，没有这方面的顾虑。”他顿了顿，像是在陈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事实，“我是个孤儿，从小在孤儿院长大，成年后就参军了。”
这个答案让我有些意外，心里蓦地软了一下。我随即将目光转向刘根儿，用眼神询问着他。
刘根儿的神色肉眼可见地黯淡下来，那双原本清澈的眼睛里蒙上了一层阴影，他低了下头，声音也低沉了许多：“俺爹…在俺很小的时候就没了。俺娘…她上个月…也走了。”
他吸了吸鼻子，努力维持着语调的平稳：“本来营长退伍，俺也跟着一起退，就想着能回老家好好孝敬俺娘……没想到，电话打回去，是村里一个大叔接的。他说…他说俺娘早在一周前就走了……”
他的声音带上了不易察觉的哽咽：“俺娘临走前还说，根儿在部队当兵呢，以后有大出息，要为国家效力，报效祖国，不要打扰他……所以村里人和亲戚们，都没告诉我……”他抬起头，眼圈已经红了，“要不是俺退伍打了那个电话，可能现在…现在还蒙在鼓里……后来，俺回老家把娘的丧事办了。老家的房子和地也都卖了，不想待在那儿了，就…就回帝都来找营长了。”
话说到这里，我能清楚地看到泪水在他眼眶里拼命打转，他却倔强地仰着头，强忍着不让它掉下来。
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都凝滞了，弥漫开一阵淡淡的伤感。我心里很不是滋味，带着歉意轻声说：“对不起，没想到会提起你的伤心事。”
“没…没事儿！”刘根儿用力眨了眨眼，硬是把眼泪憋了回去，扯出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容对着我，“您…您还有什么问题，尽管问！”
我定了定神，将话题引向更实际的方面：“我刚才也说了，我们是自驾房车，我买的是一辆重卡房车。我自己虽然有驾照，但只是C照，开不了这种大车。你们俩有大车驾照吗？”
“有的。”霍峰的语气恢复了之前的淡然。
刘根儿似乎也借此从悲伤的情绪里挣脱出来一些，抢着说道，脸上又有了点光彩：“您放心！在部队，我们什么车都开过！摩托车、山猫车、吉普车、大卡车还开过坦克！俺们营长还会开飞机呢！”他说着，又是一脸崇拜地望向霍峰。
“那就好。”我点点头，继续说明工作要求，“除了交替开车，你们还需要负责房车内的日常卫生，还有平时的做饭。”
“没问题。”霍峰言简意赅。
刘根儿立刻跟着保证：“您放心！部队里都有内务要求，这么些年早养成习惯了！您就是不要求，我们也看不得脏乱差！特别是俺营长，”他压低了一点声音，像是分享一个小秘密，“他还有点轻微洁癖和强迫症呢！”
他挺起胸膛，说到做饭更是来了精神：“做饭就更没问题啦！部队里的兵基本都会做饭，俺之前还在炊事班待过一段时间呢！那手艺，不是俺吹，杠杠的！”
“太棒了！”我闻言真心实意地笑了，“常听说炊事班出来的手艺不得了，看来我和泱泱这一路有口福了！”
接着，我谈到了具体的行程安排：“我买的重卡房车还在做一些改造，大概过几天就能提车。提车后我需要先开回江城接上我闺蜜，然后我们就一路向北，边走边玩。往北可能会去到国内最冷的地方，气温最低可能达到零下四五十度。所以你们可能很快就要开始工作，而且面对的是北方的寒冷环境，未来可能还会去很多环境极端的地方，这些…你们能接受吗？”
“时间上没问题，”霍峰接过话，“我们现在都没有其他事情，收拾一下行李就行。环境也不是问题，当兵的，什么恶劣环境都经历过。”他话锋微转，提出了一个很实际的顾虑，“只是，零下四五十度的话，普通的羽绒服恐怕不顶用，需要定制专业的防寒服。我怕这几天时间，可能来不及准备。”
这似乎是我进到办公室以来，听霍峰说的最长的一段话了。我连忙笑着打消他的顾虑：“这个你放心吧！我已经提前定制了南极科考队同款的科研服，给你们也一人定制了两套。当时不知道你们的具体身高体重，所以是按较大的一米九尺码定的。我看你们的身高……”我目测了一下，“霍峰你大概一米八七，刘根儿也有一米八五左右吧？这个尺码你们穿应该正合适。”
“那就好。”霍峰点了点头，表示没有疑问了。
“好的，那你们俩还有什么其他问题或者要求吗？”我最后问道，“比如，对薪资方面有什么想法？”
霍峰轻轻地摇了摇头。
刘根儿挠了挠他的寸头，憨憨地笑着说：“没啥要求！能包吃包住，薪资您看着随便给点儿就成！俺们虽说来工作，可不就是开开车、做做饭、打扫打扫卫生，顺便保护您二位姑娘嘛？活儿不累，还能跟着全国到处玩儿，见世面，挺好的！真没啥要求！”
“那还是我来说吧，”我整理了一下思路，给出明确的方案，“工作内容刚才已经说清楚了，主要是开车、做饭、打扫卫生，以及保护我和我闺蜜的安全。日常开车，你们每两小时轮换一次，防止疲劳驾驶。做饭也轮流来。路上所有的吃穿用度，以及必要的装备，都由我负责。包括我们去景区游玩的门票，或者其他付费项目，如果你们想体验，费用也由我来出。”
我稍作停顿，语气认真了些：“但是，这份工作是没有固定月休的。如果你们有事需要请假外出，必须提前打招呼，请假期间的工资会按天扣除，并且往返的交通费用需要你们自己承担。至于薪资，我暂时定为每个月八千元。你们看，这样安排可以吗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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