胖子的指尖像舞动的肥蛆,带着一种发现传国玉玺般的激动,笔直戳向墙角那截沾满新泥的锨头!
顺着那哆嗦的指尖,我的视线像被铁钩勾住,狠狠砸在那截冰冷的乌铁上!
锈!血锈一样暗沉发黑的铁锈底色!
刃口!
几点极亮眼、极刺目的——
像被擦破皮的青蛙腿内侧那种瘆人的、
潮湿的、
还带着夜里未散水汽的——
幽绿色的铜锈粉末!
就那么一小撮!
死死粘在磨得锋利的锨刃边沿!
在晨光下,像黑暗中冷血蜥蜴悄然睁开的、鬼气森森的独眼!
“看见没?!看见没!!”胖子几乎是在嚎叫,唾沫星子雨点般砸落在我脸上,指尖捏着那枚比指甲盖还小的青铜锈铃抖得像筛糠,清脆又沙哑的“叮铃”声如同索命的丧钟音符!
“铜——!锈——!就刮在这锨头上!”
胖子激动得肥脸扭曲,嗓门大到能把房顶掀飞:
“这——就是小哥半夜不睡觉!在院子里叮咣五四刮出来响动!刮的就是这破玩意儿!”
他粗壮的食指用力点着那点阴湿的绿锈沫,每一戳都像要把铁锨捅个窟窿:
“刮它干啥?!啊?!还不就是想把这响儿——给你抹平吗?!!”
胖子扭过头,油滑的小眼睛死死盯着我怀里紧抱的油腻玻璃罐,那眼神充满了“胖爷我已勘破天机”的智慧光芒:
“这铃铛——这锈沫——就是你那罐子里塞的那颗瓜籽惹出的祸!!是它祖宗八辈子造的孽!小哥夜半刮铁!为的就是把你那‘祸根籽’——彻底!抹!干!净!”
他得意地晃动着那枚沙沙作响的铜铃,仿佛捏住了一切混乱的源头:
“瞧瞧!什么叫高人!什么叫一诺千金!说抹平就抹得你祖宗根儿都翻出来蹭秃噜皮!”
抹平?
刮铃铛锨头?
为了罐子里那颗摔裂的瓜籽?!!
一股强烈的荒谬感混杂着冰冷的电流瞬间击穿了我的天灵盖!像是被人用冰冷的泥水从头顶狠狠浇灌下来!荒谬!诡异!逻辑全他妈崩坏!
张起灵半夜在院里,叮铃哐啷!
就是为了刮掉铃铛上的锈?
为了抹平那颗被我当成屈辱象征塞进罐子的破瓜籽?!
这他娘什么跟什么啊!!
一股混杂着被愚弄的愤怒、深入骨髓的憋屈和巨大困惑的邪火猛地窜上顶门!比胖子往我脸上喷唾沫星子还让人难受!我抱着怀里那个油腻冰冷的罐子,像是抱着一块滚烫的烙铁,硌得胸口生疼!
胖子那张“我悟了”的胖脸还在眼前晃动。
墙角那点刺目的新绿铜锈还在反光。
铃铛沙沙的声响如同嘲笑。
所有压抑的情绪在这一刻终于抵达临界点,轰然爆发!
“抹他妈个锤子——!!!”
一声混合着嘶哑、干裂、绝望的怒吼如同受伤孤狼的嗥叫,猛地冲破喉咙!我像一头彻底被点燃的困兽,怀里紧抱的玻璃罐成为唯一能砸碎这一切荒谬的武器!
用尽全身蛮力!将那沉重、油腻、散发着劣质酸腐味的玻璃罐高高抡起!对准胖子那张唾沫横飞的胖脸——不!是对准院子里那片平整坚硬的土地——带着同归于尽的绝望和悲怆——狠狠砸了下去!!
“给老子——碎——!!!”
吼声震颤着空气!
怀里那个沉甸甸的、禁锢着瓜籽、破布和所有屈辱想象的玻璃罐,如同被赋予了生命,带着一股势不可挡的、要净化这片操蛋空间的决心,脱离我的手臂,在空中划出一道混浊的抛物线!
目标正是早上被张起灵用簸箕刮平的、那片象征“抹平”的土地中心!
罐子在半空中翻滚着,瓶口那个被我死命塞进去的破裤兜布团在气流中松散开一角,能看到里面那粒青色干瘪的瓜籽。
胖子吓得嗷一嗓子,抱着脑袋蹲了下去:“妈呀——要死——!!”
“咣啷————!!!!!”
惊天动地的碎裂巨响,裹挟着玻璃碎片暴风般四溅的刺耳鸣啸,狠狠炸开在这死寂清晨的小院!
如同宇宙初开的一声爆鸣!
烟尘、碎玻璃渣滓、污浊的油腻腌渍、干瘪的青皮瓜籽、灰扑扑的破裤兜布片……混杂着泥土碎屑,像是一场混杂了所有屈辱和绝望的肮脏烟花,在胖子惊惧的喊叫和墙头飞起的麻雀惊鸣声中,骤然绽放!
巨大的冲击力让平整的地面瞬间炸开一个浅坑!
烟尘弥漫!
碎屑飞舞!
胖子撅着肥硕的屁股死死捂着头顶簌簌发抖!
整片世界仿佛只剩下那团爆炸的中心!
烟尘缓缓散去。
刺目的阳光穿透飞舞的尘埃。
院子的中心。
那个被罐子砸出来的浅坑里。
玻璃碎片狼藉。
破布沾满了油腻尘土。
那粒青色的瓜籽,碎成了好几瓣,散落在污浊的泥块里,像一具被分尸的绿色小尸骸。
然而在那爆炸后形成的、翻起新鲜潮湿泥土的坑洞中央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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