卫一紧了紧背上沉甸甸的行囊,里面装着用油布仔细包裹的“虎骨壮血散”和几株品相完美的“赤阳参”。
他目光扫过身后十九张同样紧绷的脸,这些都是黑牙从他手下精挑细选出来的好手,既有卫七这样机警的老兄弟。
也有几个新加入不久、但训练刻苦的新人,比如卫二十,一个才十七岁却眼神狠厉的小子。
“都警醒点。”卫一的声音不高,却带着金石般的质感,穿透林间的薄雾,
“这趟货,是内务司苏先生点了头,头儿(石凡)亲自过问的。换不回粮食和铁料,家里上千张嘴巴就得饿肚子,手里的家伙就得成烧火棍。”
他们这支二十人的商队,伪装成一支规模稍大的猎户队伍,穿着浆洗得发白的粗布衣,武器也多是磨砺过的普通刀剑,唯有藏在行囊最深处的几把折叠破甲弩和两罐“惊雷”,是他们保命的底牌,也是绝不能暴露的秘密。
路途枯燥而紧张。
按照头儿通过头儿规划的路线,他们尽量避开官道和人烟稠密区,专走野兽踩出的荒僻小径。
风声鹤唳,每一次鸟雀惊飞,每一次远处隐约的声响,都让所有人的心提到嗓子眼。
卫七像只灵猫般在前方探路,不时打回代表安全的手势。
第三天午后,队伍行进到一处名为“鬼哭涧”的地方,两侧山崖陡峭,中间一条乱石遍布的干涸河床是唯一的通道。
山风穿过岩缝,发出呜咽般的声音。
卫一心头莫名一跳。
太安静了。连虫鸣都消失了。
“止步!”他猛地抬手,低喝出声。
几乎在他出声的同时,两侧崖壁上,“呼啦啦”站起数十道身影,手持弓箭、砍刀,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贪婪与狞恶。
“下面的肥羊,把货物和钱财留下,饶你们不死!”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头目高声喝道,声音在涧谷中回荡。
流寇!人数起码是他们三倍!
“结圆阵!护住货物!”卫一毫不犹豫地下令,声音冷静得没有一丝波澜。队员们迅速靠拢,将背负的货物围在中央,刀锋向外。
“敬酒不吃吃罚酒!”刀疤头目狞笑一声,挥手,“放箭!”
箭矢如雨点般落下,叮叮当当打在队员们举起的皮盾和格挡的刀剑上。
卫一伏低身体,眼神锐利地扫视着两侧崖壁,大脑飞速运转。
硬冲上去是送死,原地固守只会被当成活靶子。
“卫二十!”他猛地喊道,“左前方那块巨石看见没有?带着你的弩,给我压制住那边崖壁的弓箭手!”
“是!”卫二十应了一声,眼中闪过一丝决然,猫着腰,凭借矫健的身手和乱石的掩护,迅速向左前方突进了十几米,躲到一块巨石后,迅速组装好破甲弩,瞄准,扣动扳机!
“咻!”一名露头太多的流寇弓箭手应声而倒。
“妈的!有硬点子!兄弟们,冲下去,剁了他们!”刀疤头目见状大怒,亲自带着大部分手下,嚎叫着从两侧斜坡冲杀下来。
短兵相接,瞬间白热化!
卫一手中长刀化作一道寒光,精准地劈开一名流寇的脖颈,温热的血液溅了他一脸。
他无暇擦拭,反手一刀又架住侧面砍来的利刃,一脚将对方踹飞。
卫七在他侧翼,双刀舞动,如同毒蛇,专门削砍敌人的手腕脚筋。
然而,流寇人数太多了。
他们像潮水般涌来,队员们虽然训练有素,但双拳难敌四手,开始出现伤亡。
一名新人被砍中了肩膀,惨叫着倒地。
“收缩!向卫二十的方向靠拢!”卫一大吼,他知道必须利用那块巨石作为支点。
就在队伍艰难移动,眼看就要被合围的危急关头,两名流寇绕到了侧面,狞笑着扑向正在奋力装填弩箭的卫二十!
“小心!”卫七目眦欲裂,想扑过去救援,却被两名敌人死死缠住。
卫二十听到了警告,猛地回头,看到劈来的砍刀,他脸上闪过一丝狠色,非但没有后退,反而一把扯开了胸前皮甲的暗扣,露出了里面捆绑着的一个小号“惊雷”罐!
引信已经被他攥在手里!
“杂种!一起死!”他狂吼着,主动撞向了那两名流寇。
“不——!”卫一的吼声被巨大的爆炸声淹没。
“轰!”
剧烈的爆炸在人群中响起,碎石和残肢四处飞溅。
那两名流寇和卫二十本人,瞬间被吞噬。爆炸的气浪也将附近的几名流寇掀飞,包围圈出现了一个短暂的缺口。
“走!”卫一眼睛赤红,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这个字。
他知道,卫二十用生命为他们炸开了一条生路。
剩余的队员强忍着悲痛,爆发出最后的力气,跟着卫一冲出了包围,沿着河床向下游亡命奔去。
流寇们被那恐怖的爆炸吓破了胆,加上头目似乎也在混乱中受了伤,追击变得稀稀拉拉。
直到确认甩掉了追兵,卫一才命令队伍停下来休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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