离开古寺已有数日。舒明一路向北,地势逐渐抬升,风雪愈发酷烈。
他并未选择相对安全的商道,而是依照最直接的路线,穿行于人迹罕至的荒山野岭。对他而言,所谓危险,不过是路途上需要处理的变量,而直线,永远是效率最高的选择。
这一日,他踏入了一片古老林地。这是通往北境核心区域的必经之路之一,林深叶茂,即便在严冬,仍有大量耐寒的墨绿色针叶林木遮天蔽日,光线晦暗。林中积雪深厚,枯枝败叶与冰雪混杂,散发出一种阴冷潮湿的腐朽气息。
舒明行走其间,步伐轻捷,几乎未在雪地上留下痕迹。
他周身气息收敛到极致,如同林间一道无声的影子。然而,这片看似死寂的森林,却隐隐透着一股不同寻常的躁动。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腥臊气,以及一种极其微弱、却带着原始暴戾的精神波动。
他的感知如同无形的蛛网散布开来,立刻捕捉到了异常。地面传来细微的、密集的震动,远处传来树枝被撞断的噼啪声,以及压抑着的、充满野性的低吼。
兽潮!
而且不是自然形成的迁徙或捕食,那躁动的精神波动源头,带着一种人为催发般的疯狂与统一性。
很快,黑压压的兽群如同决堤的洪水,从林地的四面八方涌出,将舒明包围在中间!大多是北境常见的雪原狼、獠牙野猪、冰爪豹等低阶妖兽,但此刻它们的眼睛都泛着不正常的红光,涎水横流,状若疯狂,完全失去了野兽应有的警惕与狡诈,只剩下纯粹的毁灭欲望。
而在兽群后方,一头体型格外硕大、毛色银灰、唯有一双瞳孔如同蓝宝石的妖狼,正人立在一块巨岩上,仰头发出一声凄厉悠长的狼嚎!它的嚎叫声中蕴含着一种奇异的精神力量,如同战鼓,催动着兽群更加狂暴,不顾一切地朝舒明扑来!
蓝瞳妖狼!而且,舒明清晰地感知到,这头妖狼的识海被一股极其古老、混乱、充满杀戮与吞噬欲望的残念所污染、控制!那股残念的品质,远超他之前吞噬过的任何人类执念,更加原始,更加暴戾,更加接近毁灭的本源!
兽群汹涌而至,獠牙、利爪、冰锥、风刃,各种天赋攻击混杂在一起,形成毁灭性的洪流。
舒明眼神依旧平静。他并未慌乱,体内被《静心诀》梳理过的能量自行流转,在周身形成一层无形的屏障。扑在最前面的几头雪原狼撞在屏障上,瞬间骨断筋折,被反震之力弹飞,但更多的妖兽前仆后继,疯狂冲击。
物理层面的攻击对他威胁不大,但那股源自蓝瞳妖狼、弥漫整个兽群的狂暴凶念,却如同无形的毒刺,不断冲击着他的精神壁垒。
若是之前的他,或许只能以更强大的吞噬本能强行吸纳,难免会引起自身能量的剧烈波动。但此刻,他有了新的想法。
他决定,以这头被污染的妖狼作为试金石,验证他如今对吞噬之力的掌控,以及《静心诀》在面对这种极端负面能量时的效果。
他目光锁定巨岩上的蓝瞳妖狼,无视了周围扑咬的低阶妖兽。意识再次化作无形触须,但这一次,更加凝练,更加精准,带着《静心诀》特有的“观照”之力,直接刺向妖狼那被凶兽残念充斥的识海!
“吼——!”
蓝瞳妖狼似乎感受到了威胁,发出愤怒的咆哮,那上古凶兽的残念如同被惊动的火山,猛地爆发出来!
那是一种纯粹为了杀戮而杀戮,为了毁灭而毁灭的意志,混乱、粘稠、充满了侵蚀性,远比人类复杂的情感执念更加难以“消化”!
舒明的意识触须刚与之接触,便感到一股灼热般的狂暴冲击顺延而来,试图反噬他的心神!眼前甚至出现了幻象——尸山血海,巨兽撕天,星辰陨落……那是残念中携带的破碎记忆片段。
他立刻全力运转《静心诀》!
心若明镜,高悬识海。那冲击而来的狂暴凶念,在“观照”之下,其混乱的本质被清晰映照,虽然依旧猛烈,却仿佛被隔离在了一层透明的琉璃之外。他能“看”清其中每一丝杀戮欲望的流转,每一缕毁灭意志的脉络。
与此同时,吞噬之力发动!不再是鲸吞海吸,而是如同最高效的过滤泵,在《静心诀》的引导下,精准地抽取那凶念中最核心、最精纯的部分,同时将那些过于混乱、附带记忆碎片的部分暂时排斥在外!
这个过程极其凶险,如同在刀尖上跳舞。
那上古凶兽的残念疯狂反扑,试图污染他的意识,同化他的存在。舒明那空寂的核心如同暴风雨中的礁石,承受着一波波冲击,凭借《静心诀》维系着绝对的冷静,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剥离与吞噬。
他的身体微微颤抖,额角再次渗出细密的汗珠,但眼神却锐利如刀,死死锁定着蓝瞳妖狼。
妖狼的嚎叫变得凄厉而恐惧,它眼中的蓝光剧烈闪烁,明灭不定。它感觉到,那支撑它、控制它的力量正在被迅速抽离!它试图挣扎,指挥兽群更加疯狂地攻击舒明,但这一切都是徒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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