翌日,雨歇。
清晨的阳光透过薄雾,勉强刺破青云城上空的阴霾,洒在湿漉漉的青石板上,反射出粼粼微光。昨夜的狂风暴雨仿佛只是一场幻梦,只留下满地的落叶积水和空气中清冷潮湿的泥土气息。
“末一剃头铺”的木板门被吱呀一声推开。我搬了把旧竹椅坐在门口,就着天光,慢条斯理地继续磨着那把祖传的剃刀。沙沙的声响在安静的清晨传出去老远,与远处渐渐响起的市井人声混在一起,平凡得不能再平凡。
“小陈,这么早啊?”隔壁卖炊饼的王婆挎着篮子路过,笑着打招呼。
“王婆婆早,磨磨刀,一会儿好干活。”我抬头,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,像个再普通不过的邻家青年。
“哎,还是你这手艺好,清闲。”王婆感慨着走远了。
清闲?我低头看了看刀身上那些仿佛愈发深邃的锈迹,感受着它传递出的、对东南方向那一丝若有若无的渴望与警示,心下默然。这清闲,怕是持续不了多久了。
果然,上午的时光就在给几个老街坊剃头、刮脸中平淡度过,收了不到二十文钱。直到日头渐高,接近午时,一位特殊的“客人”走进了铺子。
来人是个面色苍白的年轻公子哥,约莫二十出头,穿着一身料子极好但略显宽大的云纹锦袍,脚步有些虚浮,眼窝深陷,带着纵欲过度的青黑,但眉宇间却萦绕着一股与这虚浮体态格格不入的、极其隐晦的阴鸷之气。
最特别的是他身后,跟着一个沉默寡言的老者。老者穿着一身灰布麻衣,身形佝偻,低眉顺眼,仿佛只是个不起眼的老仆。但在我眼中,这老者周身灵气内敛,气息浑厚绵长,竟是一位元婴初期的大修士!而且,他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、与昨夜那“毛神”同源,却更加精纯古老的“神性”味道,只不过这神性似乎处于一种被完美压制、甚至可以说是“沉睡”的状态。
一位被更强大神明“标记”或者“守护”的公子哥?我心中了然,麻烦,果然循着味儿来了。而且,来自东南方。
那年轻公子哥走进铺子,眼神略带挑剔地扫了一眼简陋的环境,然后用一方丝帕掩了掩鼻子,似乎嫌弃这里的空气。他目光落在我身上,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。
“你就是这儿的剃头匠?”他的声音有些中气不足,但语气里的傲慢却很明显。
我放下剃刀,站起身,脸上依旧是那副人畜无害的温和笑容:“是,客人是要理发,还是修面?”
公子哥没直接回答,而是踱步到那张旧椅子前,用指尖拂了一下并不存在的灰尘,这才略显嫌弃地坐下,翘起二郎腿。那灰衣老者则无声无息地站到了门边阴影里,仿佛与墙壁融为了一体,但一股若有若无的气机却锁定了整个铺子。
“听说,你这儿不光能剃头,”公子哥斜睨着我,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,“还能处理一些……‘脏东西’?”
我心中微动,面上却不露分毫:“客人说笑了,小本生意,只会剃头修面,干干净净,哪来的什么脏东西。”
公子哥呵呵低笑两声,身体微微前倾,压低了声音:“别装糊涂。昨夜,城西李家的那个废物金丹,是不是在你这儿……‘干净’了?”
他果然是为了昨夜之事而来。消息传得真快,或者说,他背后的人,对城中的神性波动异常敏感。
我故作沉吟,然后露出恍然之色:“哦,您说那位客官啊。他昨夜是来了,火气太大,脖子后面起了好大一个热疖子,我帮他敷了热毛巾,又用刀小心放了放脓血,这才消下去。客人您……也有类似的不舒服?”
我这话半真半假,既承认了昨夜之事,又将其完全“合理化”,点出热毛巾和放血(下刀)的关键,既是试探,也是表明我知道他的来意。
公子哥眼神闪烁了一下,显然没料到我会这么回答。他盯着我看了几秒,忽然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,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和隐隐的恐惧:“我这儿……最近不太清净,总有些乱七八糟的声音和念头,扰得我睡不安稳。听说你有办法让脑子‘清净’下来?”
他话音落下,我敏锐地察觉到,门边那灰衣老者原本古井无波的气息,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,似乎对公子哥的话产生了反应。
而在我“真视之眼”的视野中,这公子哥的眉心识海位置,盘踞着一团更加隐蔽、更加凝练的暗金色光斑。这光斑的气息,与那灰衣老者身上的沉睡神性同源,但却更加活跃,并且带着一种……“孵化”的意味。它不像昨夜那“毛神”是外来寄生,更像是一颗被提前种下的“神种”,正在缓慢地汲取宿主的精气神,准备破壳而出!
种神!这是一种比寄生更高级、也更恶毒的手段。通常用于重要的“容器”或者“神裔”培养。一旦这种子成熟孵化,宿主本身的意识很可能被彻底吞噬或融合,成为一个完美的神明载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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