港岛,旺角。
乾坤电影公司的摄影棚内灯光通明,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旧布景板和汗水混合的味道。
“毅仔,喘口气,五分钟之后继续拍,这回是新来的女主角,生面孔,挺水灵的!”
导演何志强压低嗓音对洪俊毅说话,语气里带着几分讨好,生怕这位主儿一转身就撂挑子走人。
此刻的洪俊毅正赤着上身,瘫在茶水间那张破旧沙发上,眼皮都没抬一下。
什么美女新人?他现在就算迪丽冷芭亲自下场,也提不起半点兴致——累得都快散架了。
这家乾坤影业名义上是正规影视公司,实则是洪兴社团靓坤掌控的一块“特殊产业”,专拍擦边风月片。
而洪俊毅,正是这家公司的当红演员,靠一身线条分明的肌肉吃饭。
“何导,”他坐起身,声音沙哑,“乡下的驴都不带这么使唤的吧?我从早上七点开工到现在,连轴转五个多小时,铁打的人也扛不住啊。”
何志强搓着手,一脸为难:“没办法哟,毅仔,坤哥那边下了死命令,这个月必须完成八部片子交货。谁都不能拖后腿,你也知道,档期排得密。”
他是圈内有名的“快手导演”,别人拍一部戏要三四周,到他手里三天就能杀青。
这几年正是靠着赶工压缩成本,靓坤赚得盆满钵满。
“公司又不是只有我一个男演员,其他人呢?让他们顶一阵不行吗?我现在真有点顶不住了,得缓两天养养精神。”
“别的演员能跟你比?”何志强苦笑,“你这身材,镜头一打上去就有质感,观众就认你!要是换个人,师奶们回头投诉,坤哥怪罪下来,我可担待不起。”
嘴上哄着,话里也藏着威胁。
他知道洪俊毅吃软不吃硬,只能一边捧一边施压。
“明天再说吧。”洪俊毅甩下一句,抓起外套就往外走,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影棚。
脚步沉重,心更沉。
走出大楼那一刻,思绪却飘回到了一个月前——
在一场酩酊大醉过后,他再睁眼就穿越到了此方世界。
经过这一个月,他已经慢慢摸清了现状:
原身年龄二十,身份是洪兴四九仔,大佬正是传闻中火气很大的靓坤。
刚穿越那会儿,得知老大是靓坤,他心里差点骂出声:搞错了吧?谁不好跟,非要跟着这个动不动让人冚家铲的家伙?
吹水基好歹还有几分义气,靓坤可是个活不过第一集的炮灰角色!手下头马傻强更是神经兮兮,整天疑神疑鬼。
在这种人底下混饭吃,简直是造孽。
收回思绪,洪俊毅钻进一辆老款桑塔纳,发动引擎,朝尖沙咀方向驶去,最终停在一栋隐蔽的三层小楼前。
门口两个矮小喽啰站岗,见他到来立刻躬身行礼。
“毅哥!”
推门而入,眼前是一间约莫两百平米的大厅,摆着二十台老旧老虎机,三十张赌桌错落分布。
赌桌上,赌徒们双眼通红,紧盯牌面,有玩百家乐的,也有押牌九、打廿一点的。
这里虽小,五脏俱全,几乎复制了澳岛赌场的所有热门项目。
不过洪俊毅不是来赌钱的,他对赌博毫无兴趣。
穿过喧闹人群,他径直走向内侧一间办公室。
三个半大的少年围在监控屏前,眼睛盯着墙上的十几个画面。
“傻标,叫你盯有没有人出千,你盯着那个小姑娘看啥?”吉米仔皱眉斥责身旁那个憨头憨脑的少年。
“吉米哥,我觉得她不对劲!万一坏了咱们场子的名声怎么办?必须重点观察!”傻标一脸认真。
洛天虹听得火起,抬手就是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。
“观察个鬼!你眼珠子都快贴人家胸口去了,还说防千术?人家连桌子都没碰过,明显是来钓凯子的富婆猎手!我看你是馋得流口水了吧?”
傻标揉着脑袋正要辩解,忽然看见洪俊毅进门,立马咧嘴笑了起来:
“老大!你收工啦?”
吉米仔和洛天虹也满面春风地望着洪俊毅,三人这两个月几乎吃住都在这间地下赌场里。
每天总有输红眼的赌鬼闹事,还有外区帮派的人借收“地皮费”为名来蹭油水。
……
这家场子是洪俊毅两个月前盘下来的,几乎掏空了他拍电影攒下的全部家当。
那会儿他接的都是些露骨的三级片,虽然片子上不了台面,但来钱快,演员酬劳高,而靓坤在这行出手一向不抠门。
他砸了五十万港纸进来开这个暗场,毕竟港岛没有合法赌牌,所有赌场都踩在法律红线边缘,一直是警方扫荡的重点目标。
可越是危险的地方越能捞到大钱。
洪俊毅对面粉生意敬而远之,走私又没路子,思来想去,唯有开赌档最快见效。
这三个少年是洪俊毅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兄弟,四人同在慈云山的公屋区长大。
自打五六年那批徙置屋建成之后,慈云山就成了各堂口招兵买马的“人才库”,街知巷闻的“烂仔窝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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