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小伙子，你这是干嘛啦？”
一个挎着菜篮，明显路过的魔都老阿姨按耐不住好奇心，走上去问张东强。
其他路人也纷纷竖起耳朵。
魔都老阿姨出了名的嗓门大、爱管事，真乃天然神助攻！
这么一想，张东强干脆先停下吆喝，一五一十地把事情讲了一遍。
“你花了八百万啊？”老阿姨眼睛瞪得大大的，“是真的钱？不是你们玩游戏的那个什么金币吧？”
“对，真钱！”张东强一脸悲愤。
如张东强所料，老阿姨和路人们得知他的“被骗金额”都大吃一惊。
但他没想到的是，他们的表情变得奇怪起来。
“哦哟，作孽哦！”
老阿姨神色古怪地看了他一眼，默默往旁边退了一步。
那意思很明显，这个瓜她还是要吃的，这个人她不想再搭理了。
而路人们，除了微末的同情之外，更多的似乎是……看傻瓜般的表情？
至于想象中帮他一起声讨天苗传媒的行为，压根就没发生。
“这帮人怎么回事，一点同情心也没有。”张东强又失望又难堪，梗着脖子转过身去背对人群，举起喇叭继续对着天苗的大楼控诉起来。
很快，苏清雅的经纪人吕清带着保安赶来。
当着众人的面，态度还算客气，邀请张东强上楼坐一坐。
和吕清面谈就是张东强的本意，他点头答应，收起喇叭跟着吕清走了。
身后，魔都老阿姨中气十足的议论声传来：“真是昏头了哦。要是我家小孩这么追星，我给他腿打断！还有脸来要钱的啊？这种娱乐公司吃进去的，还会吐出来啊？”
被“诋毁”了的张东强生气回头，却发现吃瓜群众们一脸赞同地附和。
愣了愣，张东强匆忙转身，逃也似地离开了。
吃瓜群众们又等了片刻，没等到张东强，继续发表了一会感慨也就散了。
年轻人把自己拍到的视频发去了网上，有孩子的家长则引以为鉴，回家对小孩进行了好一顿思想教育。
……
夜已深，明明身体累到极致，张东强却失眠了。
他直挺挺躺在床上，手上青筋毕露，两只布满血丝的眼睛瞪视着天花板，那可怖的样子，好像一个死不瞑目的厉鬼。
白天，天苗传媒拒绝退回他用于给苏清雅出道打投的八百万，法务还公事公办地告诉他，这笔钱是他自愿花费的，无论天苗还是节目主办方都没有违规，所以他无权追回。
张东强不相信，怒喝：“我要告你们！”
法务似笑非笑：“请便。”
张东强以为法务在诈自己，跑去走廊上打电话咨询了律师，一连问了几个人，说辞都和法务别无二致。
他顿时泄了气。
这时，吕清便跳出来唱红脸，说是她也很同情张东强的遭遇，刚才努力向公司争取了，出于人性化考虑，公司可以额外给他一笔慰问费。
张东强眼睛一亮，抬头问道：“多少？”
“五千元。”
伤害性不大，侮辱性极强。
张东强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，指着吕清道：“我告诉你，这事没完！当初骗我的就是你！天苗不赔，你得赔！”
手指还没挨着吕清，她就尖声大叫起来。
保安闻讯赶来，一边一个扭住了他。
张东强熬夜两天，身体本就虚，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。
谁知事情还没结束，吕清报了警，说张东强打她，还威胁她的人身安全。
有保安和法务作证，哪怕吕清身体无恙，张东强还是百口莫辩。
折腾了一会，吕清倒是“大度”地表示不追究了，但张东强从片警口中得知，这次报警等于备了案，他以后再有任何过激行为，就等于有前科可循了，对他会很不利。
正说着，载着吕清的车从他面前经过。半开的车窗里，吕清意味深长地笑了笑。
张东强忽然打了个冷战，意识到自己在资本面前，还太嫩。
不，这些人甚至只是资本的边角料，自己就完全不是对手。
张东强心里最后那点希冀的光，如同在狂风中摇摆的蜡烛，“倏”一下被扑灭。
他浑浑噩噩回到家里，发现自己短暂地上了一会热搜。
“豪掷八百万送爱豆出道”，在饭圈里被交口称赞的壮举，在路人和网友眼中，却成了“人傻钱多”、“缺心眼”、“不孝”、“极端”……
总之，没一个好词。
而没多久，这些热搜就消失得无影无踪，不用想都知道，被公关掉了。
他曾用尽全力做的这件事，就如一颗坠入大海的沙石，再无痕迹。
张东强喉咙滚了滚，想笑却发不出声，想哭却一滴泪都流不出来。
过去他被巨大的“精神满足”感包裹着，很少去思考未来。
可现在，他如梦初醒，现实问题摆在面前，让他无法回避——
八百万没了，里面包括父母一辈子的积蓄，该如何向他们交代？
自己不吃不喝工作一辈子，怕也攒不到这笔钱了，而房价物价还在不断上涨，该怎么办呢？
……
这些问题如布满倒刺的鞭子，一次次鞭挞着他的心，让他简直透不过气来，无法呼吸，无法入睡。
“我到底做错了什么？”张东强一遍遍问自己，依然觉得自己是个受害者。
“不能就这么算了。”在半睡半醒间，他咬牙告诉自己。
……
这一天张东强不好过，苏清雅和路易同样如此。
苏清雅用小号爆料，很快被封号和删微博。
路易方紧接着义正言辞地辟谣，说那些微信截图是假的，L聊照片也是P图的。
双方公司显然已经通过气，承认两人犯了年轻人都会犯的错误，一时没控制住自己，但只是牵手和因为工作需要拍了吻戏，并没有如传闻那般发生过实质性关系。而两人也深感辜负了粉丝，痛定思痛，今后不会再犯，云云。
两边的公关文写得深情并茂，可惜没了粉丝控评，评论相当放飞。
点赞第一条：“没有实质性关系，只是牵手拍戏捏屁股而已。（狗头.jpg）”
点赞第二条：“没人注意到视频里路易跟苏清雅耳语了什么吗？我觉得他说的是‘我就认识不穿衣服的你。’所以什么才是‘实质性关系’？”
点赞第三条：“好家伙，怎样才叫有‘实质性关系’，生个BB吗？”
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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