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小宇不是已经……”云婆婆欲言又止，可一回想自己那孙儿的样貌却怎么都回想不起来。
“你们现在能记起池学姐的样貌吗？就是比我早一批的人类丫头。”咸宇又问。
二老对视一眼，理所当然的点头。
“那你们记得王母娘娘吗？”
一句话宛如晴天霹雳，二老呆立当场，天宫的破碎让那股无形的束缚变得极其脆弱，加上咸宇的循循善诱，她们的脑海里顿时多出来了一些记忆。
“你怎么会变成王母娘娘？”云婆婆脱口问道。
雾奶奶则不关心这些，上下打量咸宇道：“你没事？太好了。”
咸宇闻言苦笑，解释道：“我进了界中界，看到了门口堆积如山的白骨，想必那些是之前无尽岁月被驱逐和主动前往的仙神。我之所以没死，是因为我年轻，在天宫里没待多长时间，可就算是这样，出去后我服下仙果提升的修为也恢复到了进入天宫前的程度。”
他顿了顿，给二老接受时间，继续道：“如果我推测不错，越过那扇门本身不会造成伤害，那扇门只是隔绝了这方世界的规则。
“天宫是一场梦，一场众生共同参与编造的美梦，从来就没有什么不死不灭，更没有什么天宫降临，哪怕这方异空间真的与现实世界融合，大家也无法走出天宫范围。除非……”
“除非吸收扩张到能容纳现实世界？”雾奶奶接口道。
咸宇闻言脸色一变，这也是他纠结的地方。
无论是吸收和吞噬，这片美梦都会破碎，哪怕重新编织也不再是现在的天宫了，这里的生灵都会在那一瞬间接轨外界时间。
答案显而易见，毕竟这里的生灵都是临老入天宫寻求九死一生的灵兽，一旦恢复外界时间，能活下来的屈指可数，更多的则是化为一抔黄土。
其实早在七宝吞噬到一定程度，咸宇恢复理智后，他就已经有把握收取这处有空间了。
可他却迟迟没有行动。
一旦收起或吞噬天宫，作为最古老仙神的二老必定会身死，想要救下二老只有让异空间降临现世。
但要是任由异空间降临，先不说会不会造成生灵涂炭的问题，已经融入梦境化身帝君的他永远不可能再掌控秘境，也就意味着永远醒不过来了。
一辈子画地为牢待在天宫里？
二老听到咸宇的解释，再结合脑子里多出来的记忆，顿时明白了自己等人的处境。
此时再看咸宇，哪里能不知道他在纠结什么。
“我想起了很多，在成为仙隶之前我是一只刚具备灵智没多久的雾灵，我被人类寻到与他签订了契约。他是一个野心勃勃的人，可惜天赋不怎么样，人到中年丧生在权力斗争之中，他临死前主动解除了契约，托付我照顾他的孩子。
“第二任御主是一个心思深沉的人，小小年纪就善于隐忍，他投身军旅建功立业，回京后四处打点，终于与皇亲国戚搭上了关系。我也作为礼物，被仅限给了第三任主人。”
“第三任主人是个天才，真正的天才。弱冠之龄就能驾驭住已经晋升领主级的我，之后哪怕他境界一路飙升依旧没有放弃我。他离开前曽要放我们自由，可我们依旧甘愿守护他的王朝。为此我们建立了天宫，也完成了承诺，可惜天下并不是保住一城就能维持的，最终他的后人四散逃离，而我们也被移到了这天池山巅。”
咸宇不知道雾奶奶说这些干什么，不过他没有出声打断，从话里透露出的信息来看，她明显记起了很多事情，那第三任主人如果所料不错，就是界中界里碰到的枯尸。
“界外一天界内百年……”雾奶奶望向远方漆黑的裂缝，轻声叹息，“太久了啊。”
云婆婆闻言点头，“对，太久了，久到都快忘了，所谓天宫降临就是我们散播出去的谎言。”
“忘了也不全是坏事，许多旧识都不见了，主动跨过了那道门，小宇看到的就是他们的尸骨吧？”
“对，太折磨了……”
二老越说身躯越飘忽，已经全身都变成了云雾，凝聚不出完整的人形了。
咸宇直到此时才有所觉，忙道：“云婆婆，雾奶奶……”话到嘴边却无法说出口。
该说什么？不要死？保证能救她们？别想那么多，继续忘记过去做即将破碎的美梦？
“小宇，不用伤心，生老病死人生常态，其实我们早就该死了。”云婆婆笑呵呵安慰。
雾奶奶也难得露出笑容，“我们已经活够了，能多活这么些年，遇到这么多人，还有你，已经赚到了。”
“其实，只要天宫融合现世，大家依旧能……”
咸宇鬼使神差的将自己的判断和盘托出。
可他还没说完，就被雾奶奶打断，“别说傻话了，趁我们还有时间，陪我们俩个老家伙说说话。”
“嘿嘿，跟顶着烛龙之躯的帝君闲聊，哪怕是在生前都是没有过的待遇。”云婆婆呵呵打趣。
咸宇只感觉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样，胸口闷得难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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