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到别墅，傅沉指间的雪茄燃到了尽头，烫了一下他的手指。烟雾散了，他眼底的冷光却聚了起来。
自以为周全的计划，被宁南雪那条莫名其妙的短信，还有马丁下午那套说辞，搅得心里不踏实。
他傅沉，什么时候轮到别人提醒了？可这次，宁南雪那女人，话里有话。
傅氏的利益，比什么都重。马丁这颗雷，要爆也得傅氏点头。
只是马丁在云城经营多年，关系网复杂，自己动手，慢，还容易打草惊蛇。
得找个帮手，一个有分量，又跟马丁不对付的帮手。
江廷琛？
傅沉嘴角绷紧，跟情敌开口，滋味可不怎么好。
但为了傅氏……面子值几个钱？
云城顶级会所，包厢里。
傅沉面前的茶一口没喝。
门开了，江廷琛走了进来，带进一阵晚上的凉风。
深色西装，人显得很高。
看见傅沉，他也就是点了点头，在对面坐下。
服务生上了茶，退出去。
“傅总，”江廷琛开口，声音不响，却有种说不出的劲儿，“找我什么事？”
傅沉看他：“江总，爽快点。为马丁来的。”
江廷琛端茶杯，手指在杯壁上轻轻蹭了蹭：“马丁？不熟。”
“你不熟，我清楚。”傅沉身子往前靠了靠，“但他很快就会让你‘熟’起来。宁南雪，宁氏，都在他锅里。当然，还有我傅氏。他胃口不小，想一口吞了我们。”
傅沉把自己和马丁项目里的猫腻，资金的问题，进度的拖沓，连同宁南雪那条短信，还有自己的猜测，全倒了出来。
江廷琛听着，脸上没什么波澜。
等傅沉说完了，他才把茶杯放下，杯子跟桌面碰了一下，声音挺脆。
“南雪做事，有她的道理。马丁这个人，名声是不太好。傅总想怎么做？”
“联手。”傅沉说了两个字，干脆。“单打独斗，谁都容易被他拖下水，说不定还被反咬。不如一起，先把他收拾了。他在新能源那块的动作，江总没兴趣？”
江廷琛唇角牵动了一下，眼睛里却没什么笑模样。
“傅总够坦白。合作行。不过，南雪和宁氏的利益，不能有任何闪失。不管是马丁，还是……别人。”
他话里有话。
傅沉脸上一点变化都没有：“当然。我的目标只是马丁。他完了，宁氏自然没事。傅氏收回本钱，技术那块我们主导。剩下的，江氏多拿点。”
“行。”江廷琛伸出手。
傅沉盯着那只手看了两秒，然后握了上去。两只手，云城商场上份量不轻的两股力量，为了同一个对手，暂时握在了一起。
说定之后，两边的人马都动了起来。各种消息，开始往一处汇总。
“江总，查到了。马丁在境外有好几个秘密户头，钱进出很频繁，数目都不小，还跟一些洗钱的地下钱庄有来往。”
江廷琛的助理半夜打电话过来，声音有点急。
“接着查，钱从哪儿来，到哪儿去，一笔一笔给我弄明白。”江廷琛站在落地窗前，看着外面的灯火，眼神很亮。马丁这条鱼，水深得很。
傅沉那边，也没歇着。
“傅总，我们的人发现，马丁通过云城几家不怎么起眼的小科技公司、空壳物流公司，在暗地里捣鼓。这些公司的老板都不是马丁，但查到根上，都跟他脱不了干系。”
“这是想跑路，还是憋着什么大招？”傅沉手指敲着桌子。马丁吹的那个新能源王国，现在看，倒像个挖好的坑。
过了几天，江廷琛那边，约了傅沉再碰头，地方换了个更清静的茶馆。
“查到个麻烦事。”江廷琛这次的脸色，比上次要沉。
他把一个加密平板推给傅沉，“马丁跟一个国际商业间谍组织搭上线了。”
傅沉拿起平板，屏幕上是他需要的资料。偷商业机密、搞臭名声、甚至动手伤人，什么都干，手段黑，不留尾巴。
傅沉觉得后颈有点发凉。
他在商场上混，自认也是个人物，但那都是台面上的规矩。
马丁这种玩法，过界了。
“他要干嘛？”傅沉声音有点紧。
“什么都干得出来。”江廷琛说得很死，“偷新能源项目的核心东西，或者动傅氏的账，甚至……冲着我们的人来。他八成是知道我们在查他，想先下手。”
这下，真成一条绳上的蚂蚱了。
傅沉看着江廷琛。
这个他以前压根瞧不上的男人，现在倒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？真是讽刺。
“不等他动手，必须找到他的七寸，把他摁死！”傅沉牙关咬紧，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。
江廷琛点头：“我也是这么想。没多少时间了，‘幽灵之手’的人要是真插手，事情就难办了。”
夜深了。
江廷琛回到他和宁南雪住的地方。客厅里灯光暖黄，宁南雪窝在沙发上看东西，侧脸很安静。
他走过去，从后面轻轻抱住她，下巴搁在她头发上。
宁南雪放下手里的平板，往他怀里靠了靠，声音带点刚睡醒的鼻音：“这么晚。事情不顺？”她能感觉到他身上还没散尽的疲惫和那股子紧绷劲儿。
“嗯，马丁比想的难解决。”江廷琛亲了下她的头发，声音也软下来，“他跟一个国际上的商业间谍组织扯上关系了。”
宁南雪身子顿了一下，转过来，抬头看他，眼睛里是藏不住的担心：“那你们……傅沉呢？他这个人……”
话没说完，但意思到了。
“他现在比谁都盼着马丁倒霉，不会藏私的。”江廷琛摸了摸她的脸，“别怕，我安排了人，你不会有事。马丁那边，总有办法。”
他看着宁南雪，眼神很稳。让她好好的，比什么都重要。
宁南雪也看着他。江廷琛的肩膀很宽，让她觉得踏实。
她伸出手，用力握住他的手：“你也当心。”
“嗯。”江廷琛回握住她，她的手有点凉，他握紧了些，“早点睡，有我呢。”
看着宁南雪回了房间，江廷琛脸上的那点暖意才收了起来，换上了一片深不见底的沉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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