鎏金殿柱映着晨光,朱红宫墙将内宫的药味挡在殿外,朝堂上的空气却像浸了冰。赵瑜身着亲王蟒袍端坐主位,手指死死攥着玉如意,指节泛白,“周凯三万东宫兵马归降沈砚”的奏报在案上摊着,墨迹像凝固的血。
“岂有此理!”他猛地拍案,奏折震得哗哗作响,玉镇纸砸在金砖上发出闷响,“沈砚擅收本王兵马,形同谋逆!即刻点兵,本王要亲讨这逆臣!”
琅琊王氏家主王晏率先出列,躬身时袍角只微微一动,语气恭敬却平淡:“殿下息怒。应天府粮草库存经去年灾荒后,仅够京营一月支用,沈砚驻守之地粮草充裕,此时出兵,后勤必断,恐难支撑。”他垂着眼,余光却与身旁崔凛飞快对视一眼,眼底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慢。
清河崔氏的崔凛紧随其后,躬身角度比王晏还浅些,声音平稳无波:“王尚书所言极是。京营兵马需分守四门及京畿要地,若抽兵讨伐,城内防卫空虚,万一有异动,恐危及圣驾(指病重的赵珩),此事需从长计议。”
赵瑜脸色沉得发黑,目光扫向荥阳郑氏的郑宏:“郑尚书,你掌管兵备,难道凑不出一支讨伐的兵马?”
郑宏躬身回话,语气带着刻意的谨慎,却避重就轻:“殿下,京营老兵多驻守边境,新晋兵士尚未操练成熟,若强行出兵,怕是战力不济,反遭靖安军重创,届时得不偿失。”他说话时,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朝服玉带,神态间透着几分漫不经心——私下里,他们五大世族聚在一起,早就窃窃私语,觉得赵瑜这监国不过是暂代,没拿到传位诏书,根本不足为惧。
太原温氏的温彦接口,语气愈发委婉,却透着不容置喙的坚决:“殿下,如今陛下病重,京中最忌动兵。沈砚虽有不妥,却未公然谋逆,不如先派使者问责,待陛下病情好转、粮草兵马齐备,再做处置也不迟。”
范阳卢氏的卢嵩最后出列,躬身时甚至没压低袍角,声音里带着一丝敷衍:“臣等并非阻拦殿下,实在是局势所迫,粮草、兵马皆有掣肘,还请殿下以大局为重。”
赵瑜看着五大世族一个个躬身回话,措辞恭敬,却句句都是推脱之词。他太清楚了——私下里,这些世族聚在一起窃窃私语,根本没把他这个监国放在眼里,如今不过是借着“粮草”“兵马”的由头,故意掣肘他。明明是他们手握实权,却装出一副“为大局着想”的模样,这种虚伪的恭敬,比直白的嘲讽更让他怒火中烧。
他猛地起身,一脚踹在案几侧面,案上的玉圭、笔洗滑落在地,“哐当”碎裂声在殿内回荡。墨汁溅在他的蟒袍上,晕开一片乌黑,他却浑然不觉,指着五大世族,声音因暴怒而发颤:“大局?本王的兵马被人夺走,这就是你们说的大局?好!好一个局势所迫!好一个粮草掣肘!你们等着!”
五大世族齐齐躬身,语气依旧恭敬,却无一人退让:“臣等惶恐,请殿下三思。”
赵瑜看着他们这副油盐不进、实则轻视的模样,胸口的怒火几乎要炸开——空有监国之名,却连调动兵马讨伐逆臣都做不到,这些世族私下里的嘲讽,此刻全化作他们脸上那副“恭敬却不从命”的神态,狠狠刺着他。最终,他狠狠一挥袖,怒吼一声:“退朝!”转身大步冲出大殿,袍角扫过门槛,留下满殿死寂。
朱红王府大门“哐当”被踹开,赵瑜一身染墨的蟒袍裹挟着怒火冲进来,直奔书房。身后仆从吓得大气不敢喘,齐刷刷跪了一地,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。
“一群吃里扒外的狗东西!”他一脚踹开书房门,吼声震得梁上灰簌簌掉落。目光扫过案上的玉屏风、青瓷瓶,抬手就扫了过去——玉器撞在墙上碎裂,瓷片溅得到处都是,其中一块擦过他的手背,划开一道血口,他却浑然不觉。
“本王是监国!是父皇唯一的皇子!”他抓起案上的紫檀木镇纸,狠狠砸向墙上悬挂的《千里江山图》,画卷被砸得撕裂,颜料剥落,“一个个表面恭敬,背地里把本王当傻子耍!粮草不够?兵马不齐?全是借口!分明是攥着实权,看本王笑话!”
怒火冲昏了头,他抬脚踹向旁边的多宝阁,阁上的玛瑙摆件、水晶盏噼里啪啦摔落,碎成一地珠光宝气。“王氏、崔氏、郑氏……一个个都该死!拿着朝廷的俸禄,受着皇家的恩典,却处处掣肘本王!沈砚夺了本王的兵马,你们不帮着讨伐,反倒帮着他找借口!”
他抓起一把鎏金折扇,狠狠摔在地上,用脚反复碾踩着,扇骨断裂的脆响像是能发泄他的憋屈:“私下里聚在一起嚼舌根,真当本王不知道?觉得本王拿不到传位诏书,就永远是个摆设?告诉你们!等本王掌权的那天,第一个抄了你们这些世族的家,扒了你们的皮!”
书房里一片狼藉,散落的碎片、撕裂的书画、倾倒的摆件,处处都是他暴怒的痕迹。赵瑜胸膛剧烈起伏,指着门外破口大骂,声音嘶哑却依旧带着狠厉:“还有那些大臣!一个个趋炎附势,看世族的脸色行事,把本王的话当耳旁风!全是一群废物!饭桶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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