女神集团成立庆典结束后的周一清晨，云顶庄园的草坪上罕见地聚集了所有家庭成员。金色的阳光刚越过梧桐树梢，落在铺着格子餐布的长桌上，餐盘里的煎蛋还冒着热气。陈凡手里捏着一张女神集团的庆功合影，照片上十美身着高定礼服，站在璀璨的水晶灯下气场全开。他摩挲着照片边缘，眼神里藏着一丝深思——三天前的庆功宴上，投行顾问汇报着集团估值突破万亿的数据，可他深夜站在总部落地窗前，看着楼下穿梭的配送电动车，突然生出一种警觉：这座由精英主导的商业巨舰，根基究竟扎在何处？若高高在上的决策脱离了基层的土壤，再华丽的架构也会摇摇欲坠。
他将照片揣进工装口袋，这件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领口还留着当年送单时蹭到的油渍痕迹。陈凡举起两件叠得整齐的同款骑手服，声音掷地有声：“从今天起，我们所有人都忘掉自己的身份——忘掉董事长、CEO、大律师，也忘掉系统的加持，就做一天最普通的凡神配送员。这不是心血来潮的团建，是给女神集团校准航向的战略复盘，我们要亲手去摸一摸，我们帝国的根基到底是什么。”
十美面面相觑，随即眼中泛起期待的光芒。林晓接过骑手服，指尖抚过袖口绣着的“凡神配送”字样，粗糙的针脚让她瞬间想起十年前那个暴雨夜，陈凡穿着同款衣服，裤脚沾满泥浆，怀里抱着用雨衣裹得严严实实的甜品原料，笑着说“没洒一滴”的场景；白月笑着把工装裤的裤脚塞进马丁靴，晃了晃手腕上的运动手表：“正好体验下，我们律所制定的‘骑手权益保障条例’，在基层到底落地得怎么样——比如无电梯楼层的补助，骑手们真的拿到了吗？”只有孕晚期的陈曦坐在轮椅上，由护士推着站在一旁，略显遗憾地抚摸着隆起的腹部：“我只能远程看你们直播，记得多拍点骑手师傅们的工作细节，我要写进我的下一本书里。”赵雅突然插话：“我们的骑手服尺码标准吗？我刚看工服标签，得确认下不同体型的适配性。”吴倩则已经举起了小型运动相机：“我来负责记录，保证不暴露身份，拍出来比纪录片还真实。”
系统早已完成“去特权化”准备：三十辆贴满普通配送标识的电动车停在庄园门口，电池续航与普通骑手的车型完全一致；每人的手机都换上了“凡神骑手端”的普通账号，屏蔽了“订单最优路径规划”“客户偏好预警”等高级功能，只保留基础导航和安全提示；甚至连孩子们的小背包里，都放着定制的迷你骑手帽和配送保温箱模型。
“这次我们分成五个小组，潜入江城五个不同的配送站点，从早班岗做到晚班岗，完成至少20单配送。”陈凡拿出站点分配表，“我和林晓一组，去老城区的解放桥站点，那里老小区多，没电梯的楼占八成；李梦和苏萌萌去商业区的CBD站点，订单密集且客户要求高；白月和周瑶去大学城站点，学生单多但路线复杂；张婷和刘敏去城郊的科技园站点，企业单时间要求严；赵雅和吴倩带着孩子们去社区站点，跟着老骑手熟悉流程。”
出发前，系统突然弹出提示：【已为所有成员购买最高级意外险，启动实时定位保护，但所有特权功能已屏蔽。温馨提示：今日江城有雷阵雨，建议携带雨衣。】陈凡笑着把雨衣分发给大家：“看来系统也怕我们这些‘新手’出意外。记住，遇到问题自己解决，不能暴露身份，更不能找站点站长特殊照顾。”
当第一组抵达解放桥站点时，站长王哥正拿着对讲机喊单，他皮肤黝黑，额角的皱纹里嵌着些许灰尘，左手虎口处是常年握车把磨出的厚茧：“3号柜有两单早餐，十分钟内必须取餐！迟到要扣服务分的！”他抬头看到穿着骑手服的陈凡和林晓，皱着眉摆手，指了指墙角堆着的备用头盔：“今天早班岗满了，你们是新来的兼职？身份证登记下，拿顶头盔跟老周跑两单——老周！带两个新人熟悉下解放桥的‘迷宫路’！”陈凡连忙点头，接过老周递来的沉甸甸的保温箱时，指节忍不住一沉——保温箱外壳还留着磕碰的凹痕，里面垫着三层厚绒布，装着四份热粥和两笼包子，重量比他想象中重了不止一倍。老周拍了拍他的肩膀：“小伙子劲儿得练啊，这箱算轻的，逢年过节送礼盒，一箱能有三十斤！”
陈凡和林晓的第一单是送三笼小笼包和两份豆浆，目的地是解放桥小区7栋5楼。电动车刚停到小区门口，林晓就被坑洼的路面绊了一下，保温箱里的豆浆晃出少许，浸湿了箱内的餐垫。“别急，我带了备用餐垫。”陈凡从背包里翻出纸巾，两人蹲在路边快速清理，原本预计五分钟的配送时间，瞬间被压缩到三分钟。
这栋楼果然没有电梯，楼道狭窄得只能容一人通行，转角处堆着居民废弃的旧衣柜和儿童学步车，墙壁上贴着泛黄的水电费催缴单和小学生的涂鸦。陈凡提着保温箱在前，箱底偶尔撞到墙壁，发出轻微的磕碰声；林晓在后扶着墙往上爬，高跟鞋的鞋跟卡进楼梯缝里，差点崴脚。爬到三楼时，林晓已经气喘吁吁，工装后背被汗水浸湿成深色，额前的碎发黏在皮肤上。“以前总在总部会议室看配送数据，报表上写着‘老小区配送耗时比新小区多40%’，今天才知道这40%里全是汗水和磕碰。”林晓扶着栏杆喘口气，指尖划过楼梯扶手——暗红色的木质扶手上，被无数骑手的手掌磨出了两道光滑的包浆，阳光从楼道窗户斜射进来，能看到浮尘在光里跳舞，“你看这扶手，比我们集团总部的铜扶手还亮，是多少双手磨出来的啊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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