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天后,当暮色降临,郝胜利一行人才拖着疲惫的身躯,随着汹涌的人流挤出京城火车站。
这趟从省城再辗转京城的旅程,又耗费了一天一夜。
七十年代初的中国铁路,单线运行,漫长的交会等待,简陋的信号系统,让每一段旅程都显得格外漫长。
这使得郝胜利无比怀念后世风驰电掣的高铁。
京城站前广场仿佛一个巨大的蜂巢,人头攒动,声浪鼎沸。
背着军绿色帆布挎包,臂戴红袖章的红卫兵行色匆匆。
即将奔赴广阔天地的知青们簇拥着家人,肩扛沉重的柳条箱或者麻袋,旅行袋,手上提着装搪瓷脸盆简陋网兜,一张张年轻的脸庞上交织着憧憬与茫然。
更多的旅客则拖着疲惫的身躯,拎着着打着补丁的麻袋或硕大的旅行袋,在人流中艰难挪动。
秘书小冯握住拉杆,轻松地拖动那个载着两个大旅行袋宛如小山的箱子时,这不同寻常的景象立刻在出站口附近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。
一个背着沉重柳条箱、累得几乎直不起腰的老大爷,眼睛瞬间瞪圆了,指着箱子:“哎哟,那个箱子底下带轱辘,拖着走,这得省多少力气。”
“奶奶,奶奶,那个箱子会自己走。”另一个大娘怀里的小孙子也兴奋地指着叫嚷。
旁边几个蹲着抽烟的汉子,烟都忘了抽,目光盯在滚动的小轮子上:“是轴承,咱们怎么没想到做一个。”
一个臂戴红袖章的红卫兵,此刻也忍不住和同伴交换了一个惊奇的眼神,低声议论了几句。
穿着铁路制服的工作人员也投来探究的目光,显然也是头回见到这种装备。
郝胜利他们的“怪箱子”在笨拙的行李堆和人潮中,像一条灵活的小船,稳稳地滑行着,引来一路的注目礼和低声惊叹。
在攒动的人头中,他们终于看到了写有“郝富林同志”字样的接站牌。
简单的寒暄后,一行人坐上了一机部派来的吉普车。
暮色中的京城街道显得宽阔而庄严,昏黄的路灯勾勒出两旁高大建筑的轮廓。
空气中飘荡着淡淡的煤烟味,混合着北方早春特有的清冽气息。
灰扑扑的砖墙连绵不断,上面刷着醒目的白色标语:“将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进行到底。”,“抓革命,促生产。”。
吉普车驶过长安街,郝胜利望着车窗外低矮的灰色建筑群,思绪却不由自主地飞到了几十年后这里高楼林立,霓虹闪烁的景象。
此刻的质朴甚至有些破败,却蕴含着一种后世难以复制旺盛的生命力。
车子最终驶入位于西城区的一机部招待所大院。
办好入住,分到一个套间,疲惫至极的众人匆匆吃了食堂的饭菜,便倒头沉沉睡去。
第二天一早,郝厂长和秘书小冯前往部里汇报工作并商谈李厂长调动事宜。
房间里只剩下郝胜利和红梅。
从来没有这么悠闲的时间,很快让红梅坐不住了。
“胜利,爷爷他们啥时候回来呀?”红梅第N次趴在窗台上,眼巴巴地望着楼下道。
招待所大院里偶尔驶过的自行车和行色匆匆的路人,对她来说都充满了新奇。
郝胜利也按捺不住了,摸了摸裤兜里奶奶偷偷塞给他的五张一元纸币:“红梅,想不想出去看看?咱们去买信封和邮票,给奶奶,给厂里刘爷爷他们写信报平安。”
红梅立刻跳起来道:“真的,我们能出去吗?可是,爷爷说让我们等着……”
“没事,咱们去大栅栏,买完就回来,爷爷下午才回来呢,肯定发现不了。”郝胜利拍着小胸脯保证:“那里可热闹了,卖好多东西的地方。”
“大栅栏?远不远,你认路吗?”红梅既兴奋又有点担心。
“不远,坐2路公交车到前门,下车走几步就到。咱们小孩不用买票。”郝胜利拉起红梅的手,两个人溜出了招待所大门,汇入了京城早春的人流。
郝胜利紧紧拉着红梅的手,穿梭在略显狭窄的街道上。
除了灰墙标语,他还瞥见电线杆上贴着“换房”的毛笔字启事。
自行车的铃铛声“叮铃铃”响成一片,汇成一股股钢铁洪流。
一辆墨绿色的公共汽车吭哧吭哧地驶过,车顶驮着巨大的煤气包,排气管喷出淡淡的黑烟。
空气中混杂的味道更丰富了,刚出炉烧饼的芝麻焦香从路边小店飘出,副食店门口排着队的人群那里传来浓郁的酱菜咸鲜,路过“同仁堂”时,一股熟悉带着苦味的草药气息钻入鼻孔。
“哇!好多人,好多车。”红梅紧紧攥着郝胜利的手,小脑袋转来转去,眼睛亮晶晶的,看什么都新鲜。
她指着瑞蚨祥橱窗里一匹鲜亮的枣红色布料:“胜利你看!那布真红!咱们供销社里都没有这么鲜亮的。”
“嗯,这里的布料是最全的。”郝胜利随口应着,目光却急切地在街边店铺的招牌上搜寻着绿色的“邮政”标识。
他记得大栅栏有邮局,但具体位置有些模糊了,拉着红梅在人群中穿梭,差点被一个扛着大包袱的汉子撞到,他赶紧把红梅护在身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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