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婉兮那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,像一柄重锤,狠狠砸碎了屋里最后一丝伪装的平和。
空气仿佛在此刻凝固。
落针可闻。
“咔嚓——”
一声清脆的碎裂声,在这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。
所有人循声望去,只见谢怀瑾手中那只上好的甜白釉茶杯,已然被他生生捏碎。
锋利的瓷片割破了他的手掌,殷红的鲜血顺着指缝滴落,砸在深色的地衣上,洇开一朵朵诡异的花。
可谢怀瑾却像感觉不到任何疼痛。
他缓缓抬起头,那张向来古井无波的脸上,此刻覆满了骇人的阴霾。
那不是平日里威慑朝堂的冷,而是一种来自于九幽地狱的,即将焚尽一切的暴怒。
他的目光,死死地盯在了李妈妈的身上。
李妈妈脸上的血色,在一瞬间褪得干干净净,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骨头,不受控制地瘫软了下去。
“不……不是的……大人,不是这样的……”她魂飞魄散,语无伦次地想要辩解,“是……是小姐她胡说!是这个女人……是这个女人教她胡说的!老奴对小姐忠心耿耿,对先夫人忠心耿耿啊!”
情急之下,她伸出手指,颤抖地指向了坐在一旁、气息奄奄的沈灵珂。
这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,是她最擅长的栽赃嫁祸。
然而,还没等她说完,一道身影已经如狂风般冲了过来。
是谢长风!
少年一双眼睛赤红,胸膛剧烈地起伏,像一头被激怒的幼狮。他一把将吓得瑟瑟发抖的妹妹拉到自己身后,怒视着李妈妈,一字一句地从牙缝里挤出话来。
“老虔婆,你还敢狡辩!”
“我早就觉得你不对劲!我妹妹以前虽然胆小,但绝不是现在这样连话都不敢说的样子!是你!一定是你天天在她耳边胡说八道!我妹妹是首辅府的嫡出千金,你竟敢教她做什么‘不祥之人’!你到底安的什么心!”
谢长风的话,像是在滚油里泼进了一瓢冷水,彻底引爆了全场。
他虽然平日里叛逆,但脑子不笨。今天这一幕,让他瞬间想通了过去种种被忽略的细节。
妹妹为什么越来越怕见人?为什么总躲着他?为什么一提读书就脸色发白?
原来根子,都在这个看似忠心的老奴身上!
李妈妈被他吼得肝胆俱裂,却还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,哭天抢地地朝着谢怀瑾的方向叩头。
“大人明鉴啊!老奴冤枉!老奴跟着先夫人一辈子,怎么会害小姐!这都是这个新夫人来了之后,才出的事啊!是她容不下老奴,是她要捧杀小姐,好让她自己将来生的孩子独占尊荣啊!大人!”
她声泪俱下,将自己塑造成一个被继母迫害的忠仆,企图唤起谢怀瑾对亡妻的旧情。
这一招,她过去用过无数次,每一次都无往不利。
可这一次,她失算了。
谢怀瑾甚至没有看她一眼。
他的目光,落在了那个从始至终都保持着沉默,此刻却因为急怒攻心而咳得愈发厉害的女人身上。
沈灵珂正用帕子死死捂着嘴,瘦弱的肩膀剧烈地颤抖,帕子的边缘,隐约渗出了一丝刺目的血红。
“咳咳……夫君……别……别怪李妈妈……”
她艰难地抬起头,一双泪眼婆娑,充满了哀求和善良。
“她……她也是为了婉兮好……只是……只是法子左了些……咳咳……婉兮到底是她从小看到大的……她……她舍不得假手于人,也是人之常情……要怪,就怪妾身吧……怪妾身多事,不该……不该想着为婉兮请先生……是我……是我错了……”
她每说一个字,就咳得更厉害一分,仿佛下一秒就要昏厥过去。
她没有为自己辩解半句,反而将所有责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,甚至还在为李妈妈“开脱”。
这番“以德报怨”的话,听在旁人耳中,简直是圣母降世,菩萨显灵。
可听在谢怀瑾耳中,却比任何控诉都更加诛心。
一个被刁奴欺压、被继子顶撞、连教养孩子都要被掣肘的病弱主母形象,瞬间变得无比清晰。
而那个还在地上撒泼哭嚎的李妈妈,在她这番“善良”的衬托下,显得愈发面目可憎,其心可诛。
谢怀瑾缓缓站起身,一步一步,走到了李妈妈的面前。
他没有说话,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她,那眼神,像是在看一个死人。
李妈妈的哭嚎声,在他的注视下,渐渐卡在了喉咙里,最后变成了恐惧的呜咽。
“你可知罪?”
谢怀瑾终于开口,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,却让整个屋子的温度都降到了冰点。
“老……老奴……老奴……”
“其一,”谢怀瑾没有给她辩解的机会,开始一条一条地数她的罪状,“身为教养妈妈,蒙蔽主上,以鬼神之说恐吓主子,坏其心志,此为不忠。”
“其二,挑拨兄妹情谊,离间父女之心,搅得家宅不宁,此为不义。”
“其三,以下犯上,顶撞主母,败坏府中规矩,此为不敬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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